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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家十多亿的人口，若是妖皇突然作乱，定会死伤无数，这种赌注，他赌不起。

  符离转身把房门关上：&1dquo;庄先生，既然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看看。”

  庄卿没有表态，见符离往楼下走，一言不跟了上去。

  海风带着大海特有的味道，1angchao拍打着海水，出哗哗的声响。周暮一路奔跑着，脚下没有片刻的停歇，直到在海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1dquo;妈！”他喊出了这个叫了二十八年的称呼，犹如稚鸟归巢般，跑到了老妇人面前。

  &1dquo;回来啦？”老妇人踮起脚尖为高大的儿子理了理军帽，看到他胸前的军功章，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1dquo;又给军队立功了？”

  &1dquo;什么立功。”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露出羞涩的笑，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手里，他牵住老妇人的手，笑着道，&1dquo;我们回去，这里冷，别把身体chuī坏了。”

  &1dquo;好好好，我们回家。”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周暮，慢慢走着。这个平时习惯了迈开步子走路的男人，弓着身迈着小碎步，姿势看起来有些可笑。chao水涌上来，漫过他们的小腿，又缓缓退回去，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留下半分印记。

  &1dquo;庄先生，三天的时限将到。”王祯走到庄卿身边，看了眼天上的弯月，&1dquo;在下职责所在，请庄先生理解。”

  庄卿看着沙滩上手牵着手缓缓前行的母子，垂下眼睑，半晌后，他开口了，声音淡漠得近乎没有qíng绪：&1dquo;多谢yīn差大人通融。”

  &1dquo;哪算什么通融啊，军人保家卫国，英年早逝，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王祯深吸一口气，&1dquo;一路上这母子相互扶持，也不算寂寞。”

  他转头注意到庄卿身边的符离，上次虽在酒店勾魂的时候见过，但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对符离点了点头后，便朝母子二人走了过去。

  符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王祯走出去时，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那对母子，似乎想要在他们身上看出什么来。

  王祯出现在母子二人面前时，老妇人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笑着对王祯问了一声好。王祯对又哭又闹的魂魄向来十分严苛，若是这种讲理又带有功德的魂魄，反而心软了几分。

  &1dquo;林翠蓉，周暮，我来接你们，你们该走了。”

  周暮把林翠蓉拦在身后，神qíng警惕道：&1dquo;你是谁？”他的目光扫过王祯手上的锁链，表qíng顿时严肃起来，&1dquo;绑架罪的量刑很高，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不要害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1dquo;周暮，你早在二十天前，就已经死了。”王祯拿出招魂铃，轻轻一摇，因为死亡而遗忘的记忆，全部涌回了周暮的脑海里。

  二十天前，有客船遇海难，他与其他战友身为军人，毫不犹豫选择了救人。后来在救一个小孩子的时候，遇到了海底鱼群经过，他只记得无数尾鱼撞在他身上的感觉，后面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1dquo;那个孩子&he11ip;&he11ip;”周暮揉着脑袋，看向王祯，&1dquo;那个孩子还还活着吗？”

  &1dquo;活着，你被鱼群冲开之前，用牙齿紧紧咬住了缰绳，把孩子捆在了救生绳上，你的战友把小孩拖了上去。”王祯淡笑，&1dquo;她活得很好。”

  他一挥手，周暮面前出现了一个画面，穿着白裙头戴白花的小女孩，在一块墓碑前献花。他回头看身边的母亲，她的脚下没有影子。

  在这瞬间，周暮红了眼眶。

  他终究没有在母亲生前赶回来。

  &1dquo;你的遗体没有找到，所以葬在烈士陵园的&he11ip;&he11ip;是你的遗物。”王祯语气沉重，面上也没有吊儿郎当的表qíng，&1dquo;不过那个小女孩叫你gan爸爸，说以后每年都会去看你。”

  &1dquo;那感qíng好，我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大光棍，居然多了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周暮脸上露出一个慡朗的笑，&1dquo;是我捡便宜了。”

  王祯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没有吸，不知怎么的，他自己先笑了起来：&1dquo;可不是捡了大便宜。”

  &1dquo;妈。”周暮抓紧老妇人的手，&1dquo;儿子不孝&he11ip;&he11ip;”

  &1dquo;我懂的。”林翠蓉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拿过他手里的军帽，踮起脚戴在他的头上，&1dquo;我儿子是军人，能葬在烈士陵园，我感到很光荣。”

  粗糙冰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就像小时候他不听话，被妈妈拎着耳朵回家教训一样。

  &1dquo;你就是不听话，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你八字忌水，你偏偏不信，说那是封建迷信，现在知道了吧。”林翠蓉虽然笑着，眼眶却是红了，她转身对王祯鞠了一躬，&1dquo;您就是传说中的yīn差大人吧，多谢您让我们母子团聚。”

  王祯梗着喉咙勉qiang一笑，把烟头放在脚底踩灭，顺手捡起烟头塞回衣兜：&1dquo;走吧。”

  &1dquo;桥归桥，路归路。往生的灵魂莫回头。身前积善成功德，来生便做万户侯&he11ip;&he11ip;”

  招魂铃声渐渐远去，王祯与母子二人化作雾气消散在夜色之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王祯嘴里那不成调子的歌声。

  符离毫无形象的蹲在沙滩上，脸上的表qíng十分困扰。他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只好问身边唯一的混血妖。

  &1dquo;明明他们都很难过，为什么还要笑着？”想起那个死都不要跟yīn差走的6任家，再看这对母子，符离觉得人类的qíng感实在太复杂，哭与笑也不是简单的难过与高兴。

  庄卿见符离蹲在地上的模样，觉得对方有些像懵懂无知的蠢狗，他用脚尖踢了踢，&1dquo;起来，别蹲着。”

  &1dquo;为什么？”符离gan脆盘腿坐下，他抬头看庄卿，&1dquo;能蹲着坐着gan嘛要站着？”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个傻瓜？

  庄卿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一只修行四千年有良妖证的妖怪，冲动容易毁修行，所以他选择回答上一个问题，&1dquo;因为感qíng。”

  &1dquo;什么感qíng？”

  &1dquo;母亲对儿子的爱护之qíng，儿子对母亲的孺慕之qíng。”

  符离想了很久，摇头道：&1dquo;那个母亲的灵魂，在人间界已经逗留很多天了，她难道没有想过，万一触怒yīn差，会对她下一辈子有影响吗？”

  &1dquo;所以这就是母爱。”庄卿微微弯腰，与符离的一双大眼相对视，&1dquo;你难道没有母亲？”

  就算是妖，也是由母体繁育出来的。

  符离摇头，理直气壮道：&1dquo;我是孤儿妖，不懂这些很正常。你好像很懂这种人类感qíng，是因为你母亲对你很好？”

  庄卿站直身体，不去看符离那满脸的好奇。就在符离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庄卿微微点了一下头。

  &1dquo;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也是个很好的母亲。”庄卿把手cha进裤兜里，不耐烦道，&1dquo;你一个活了四千年的老妖怪，好奇心怎么还这么重。走，回去了。”

  &1dquo;老妖怪怎么了？”符离摸了摸自己的脸，&1dquo;我化作人形的模样，比你还年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