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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书仪笑道：&1dquo;说起来思行这名字还是三哥起的呢，说什么三思而后行，也是和七姨存着一样的心，在那敲打我呢。”

  七姨从旗袍的襟间取下帕子，给那孩子擦擦嘴上的奶汁，笑道：&1dquo;你三哥昨晚上回来住了，今儿晚上也在这边吃，你也等着吃了晚饭再回去。”

  萧书仪笑道：&1dquo;好啊，那我可点名要吃那一道八宝鸭子，不如把你们的好厨子给了我，我带回家去，可就天天能吃上这地地道道的八宝鸭子了。”

  七姨道：&1dquo;这真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成了人家的人了，原来还算计着我们的厨子呢。”

  萧书仪笑嘻嘻地道：&1dquo;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七姨一笑，&1dquo;呦，还会文绉绉的了，四姑娘当了柯少奶奶之后还真是长进不小，你忘了你当年那个女大丈夫社了。”

  萧书仪面色一红，急着反驳道：&1dquo;后来杭景不是给改成&he11ip;&he11ip;”那一句话未完，萧书仪却顿住，连着七姨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两人却都闷了声，看着那孩子在沙上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些个什么，半晌，萧书仪才道：&1dquo;算起来，林妹妹也走了两年多了。”

  七姨却道：&1dquo;快别说这话了，让你三哥听着，又不知道该怎么难受了。”她轻拍着那孩子，只叹了口气，七八个月的小男婴刚吃完了牛奶，这会儿心满意足，抓着七姨的手指不住地摇晃着。

  忽而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小镯道：&1dquo;三少爷下来了。”

  萧书仪便从沙上站起来，看着萧北辰从楼上走下来，七姨看着萧北辰却是穿得整齐，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便问道：&1dquo;你这是要回花汀州？”萧北辰道：&1dquo;晚上许子俊在鸿兴酒楼请客，不去不行。”他看到了萧书仪，便笑道：&1dquo;怎么今儿跑来了？两口子吵架了？”萧书仪抿唇一笑，道：&1dquo;有三哥你在，我看他敢！”

  萧北辰看那孩子在沙上咿咿呀呀地招手，便上去捏了捏那孩子的小手，逗了几下，把那小孩逗得咯咯直笑，他才转头对七姨笑道：&1dquo;听说沈晏清大哥到了北都两个月了，我都不知道。”

  七姨一听，忙道：&1dquo;那你该去看看，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大哥两个字，可不能白叫。”萧北辰笑道：&1dquo;我已经让郭绍伦去准备了，明儿晚上就去。”萧书仪便问道：&1dquo;可是那个一年前救了颖军第四旅还有三哥的沈晏清？”

  七姨道：&1dquo;没错，那时候可真是险，谁能想到那个混帐江团长会叛变，当时你三哥带着一个旅的兵力被南面中央军堵到了项坪口，幸亏沈晏清从中斡旋，最后与中央政府达成协议，促成了南北联合，要不是沈晏清，你三哥那次就&he11ip;&he11ip;那个沈晏清是个什么职位来着？美国特里先生的秘书。”

  萧北辰笑道：&1dquo;沈大哥早就不gan了，如今卸甲归田，整日里逍遥自在呢。”

  正说着，萧安便上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萧北辰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才走了没几步，看到游廊的两侧竟是摆着一整排的茉莉花，酒盅形的纯白花瓣，散着幽幽的香气，他怔了片刻，却站在了那里。

  一旁的萧安见他怔，连叫了几声才让萧北辰回过神来，他把眼一垂，一句话也不说，转头便走了出去，坐着车一路到了鸿兴酒楼，许子俊订的是最里面的包厢，都是些颖军年轻将领，算上他，却才坐了半桌子，上了温好的花雕酒，莫伟毅便给萧北辰斟酒，就听到外面有个娇俏的女声笑道：&1dquo;哎呀，我们来迟了，真是对不住许大少。”

  那包厢门一打开，进来了几个穿着洋装的女孩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法国香水的味道，饶是人多，直冲鼻子，为的却是郑师长的女儿郑奉棋，才留了洋回来，带来的几个也是留过洋的小姐，嘻嘻哈哈地走进来，许子俊笑道：&1dquo;郑小姐，可是等到你们了，你们再不来，我今儿这酒席摆的还有什么意思。”

  郑奉棋笑嘻嘻地，嘴唇涂得红红的，莹润厚泽，将那层碎花披脱下，露出雪白的胳膊，带着几个小姐坐下来，却把眼睛往萧北辰的方向一溜，见他低着头喝酒，自己倒要矜持几分，只对那许子俊道：&1dquo;本我是不想来的，要不是看你的面子，还有我这几位朋友想一睹颖军青年将才们的英姿，我才带了她们来。”

  许子俊笑道：&1dquo;只怕不是我的面子大，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郑奉棋却把脸一嗔，道，&1dquo;你敢说！”她这话正是要引着许子俊说，许子俊便叫道：&1dquo;郑小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点名要我请萧三哥来，难道你忘了？”那几句话说得整桌上的人都笑，郑奉棋却似是了急，便绕着圈上来扑打许子俊，许子俊旁边坐的就是萧北辰，许子俊便把郑奉棋往萧北辰身上一推，郑奉棋不偏不倚地就坐在了萧北辰的怀里去，心中得了意，便含羞带涩地往萧北辰脸上看去，萧北辰的脸却是淡淡的，她一笑，站起身来，也不管周围有多少目光看过来，只含着笑对萧北辰道：&1dquo;快别喝这么多酒，可别伤了身体。”

  许子俊大笑道：&1dquo;萧三哥听到了没有，郑小姐担心你伤了身体，你可得悠着点，别委屈了人家。”

  郑奉棋只伸出手，在许子俊脸上那么一拍，笑道：&1dquo;你这张嘴，撕了得了，要是再说下去，我就让我父亲收拾你了。”莫伟毅在一旁喝了酒，淡淡地笑道：&1dquo;许子俊你要是再不闭嘴，收拾你的可就不是郑师长了。”

  那满座的人都是笑，包厢里热闹起来，萧北辰也不说话，只是又满满地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全喝了下去。

  那一席酒吃到很晚，萧北辰竟是自饮自酌喝到酩酊大醉，眼看着席散了，他却趴在酒桌上睡着了，莫伟毅便叫了副官郭绍伦进来，道：&1dquo;送少帅回花汀州。”郭绍伦带着几名卫戍来扶萧北辰，郑奉棋忙忙地站起来，笑道：&1dquo;看三哥那样，还真是醉得不轻，正缺个人照顾，我跟着他一起走吧。”

  郭绍伦却是一怔，那郑奉棋已经穿了碎花披，笑吟吟地跟上来。

  汽车很快就到了花汀州，郭绍伦差了几个卫戍扶萧北辰上楼，看着郑奉棋也要跟上去，忙正色道：&1dquo;郑小姐请留步，少帅没开口，我不敢放你上去。”郑奉棋看着郭绍伦的样子，倒停了步，从一旁的花瓶里掐下一朵大牡丹花来，捻在手里，在腮下滴溜溜地转着，笑道：&1dquo;今儿这么晚了，我也不便回去，在你们花汀州借个宿，可否？”郭绍伦只是为难，看着郑奉棋那样儿，还真是难缠，看天也真是晚了，况且郑师长也不是好得罪的，便道：&1dquo;请郑小姐到客房歇息。”

  便有下人上来引了郑奉棋去了客房，郭绍伦略松了口气，回头走回到侍卫室去，这一晚却不是他当值，他也留了下来。

  萧北辰睡到半夜，觉得口gan舌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便摸到一旁找水喝，谁知摸到个杯子也是空的，他口gan的不行，便站起来，从卧房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才在那走廊里找了水喝，却一眼瞥见主卧室里隐隐透出灯光来，竟是有人，他只觉得胸口一紧，手里的杯子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几步上去就推开了门，那一室的灯光照过来，雪亮雪亮的，却照得他一阵恍惚，只看到有个身影站在那格子下面，散着个头，乌油油地垂下来，却是低着头正翻书呢，他刹那间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怔怔地叫了声：&1dquo;杭景&he11ip;&he11ip;”

  风住尘香，物是人非

  萧北辰睡到半夜，觉得口gan舌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便摸到一旁找水喝，谁知摸到个杯子也是空的，他口gan的不行，便站起来，从卧房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才在那走廊里找了水喝，却一眼瞥见主卧室里隐隐透出灯光来，竟是有人，他只觉得胸口一紧，手里的杯子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几步上去就推开了门，那一室的灯光照过来，雪亮雪亮的，却照得他一阵恍惚，只看到有个身影站在那格子下面，散着个头，乌油油地垂下来，却是低着头正翻书呢，他刹那间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怔怔地叫了声：&1dquo;杭景&he11ip;&he11ip;”

  那站在书格下的人听得萧北辰的声音，背影微微一顿，回过头来，未语先笑，一张粉白的脸上全都是喜气，&1dquo;三哥&he11ip;&he11ip;”

  转过来的人，却是郑奉棋。

  只那么一瞬，便宛如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里去，萧北辰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那狠狠隐藏在最深处的某种感qíng，就这样在刚刚毫无防备间被翻绞出来，再一刀刺上去，让他逃都逃不了。

  郑奉棋看着萧北辰走进来，却笑起来，嗔道：&1dquo;我也是走走，就走到这间屋子里来了，你怎么也来了？”萧北辰看着那格子上的书都被翻乱了，眼瞳一暗，道：&1dquo;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

  郑奉棋笑吟吟地斜睨着萧北辰，&1dquo;怎么我便动不得？”

  萧北辰回过头去，道：&1dquo;滚。”

  郑奉棋猛然一怔，怔仲地看着萧北辰直的背影，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声音便尖刻起来，&1dquo;你说什么？”

  萧北辰猛转身过来看着郑奉棋，头顶上那雪亮的灯光照到他的眼瞳里，却是如刀似剑般的冷，怒声道：&1dquo;马上给我滚出去，这个地方你不配站着，滚——听清楚了没有！”

  郑奉棋直恨的咬牙切齿，道：&1dquo;萧北辰，你有种！”扭头摔了门便走，把个侍卫室的人都引出来，闹得外面不得消停，郭绍伦好说歹说，安排了车送走郑奉棋，回头就往楼上奔，却见主卧室的门已经反锁上了，他只在门外敲了半天，那门内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郭绍伦一声叹息，把手放下了。

  北城的东兰路向来都是富人高官居住的地方，一色的西式洋房，雕花铁栅栏，巍峨的白石圆柱，沈晏清搬到这里才两个多月，还不想惊动什么人，他本是美国公使特里先生的秘书，一介文人，却在一年前的项坪口战役中，凭借高明的外jiao手腕促成了南北联合，换得了这天下的一时太平，扶桑人便不再敢轻举妄动，但也恨绝了他。

  这一日傍晚，却听得下人来禀报，说是颖军少帅萧北辰到了，沈晏清忙起身迎出门去，萧北辰看到沈晏清，却是一笑道：&1dquo;大哥也太不够意思了，搬到这儿这么久，都不通知我一声。”

  沈晏清自小在国外长大，三十多岁，一身西装风度翩翩，清俊儒雅，看着萧北辰这一到，这半个东兰路都上了岗哨，有卫戍严加把卫，便笑道：&1dquo;本是想来这北城里消遣一阵儿，你看这一惊动了你，我可不得清闲了，至少这左邻右舍的，也要骂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