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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为什么要这样死脑筋？你并非不了解大哥。我没法真心同任何人亲近，我不爱任何人，同我在一起，我可能永远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我更加容忍不了背叛。你这样的年纪，尚未定性，若有一日变了初衷，你知我不会宽容。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字一句说出我心中所想，既是说给朔风听，也在提醒我自己。若要同一人相伴一生，我愿意这个人是朔风，只是我还下不了决心。既然朔风这样坚持，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我也将一切都说开，但朔风有片刻犹豫，我会传信于父亲，请父亲派人来将朔风接回云隐。这条路本就不易，今日决绝，好过日后悔恨。我这里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二十九章狭路

  他是否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我这样想着。朔风还年幼，这样的情感，对他而言并不轻松，他能否承受？而当这个念头划过我脑海的瞬间，我便听见了那一声熟悉的称呼。

  “大哥！”朔风的声音同他整个人一样，透着不可抑止的惊讶与喜悦。他神情激动地坐起来，一下子爬到我身旁，“大哥，你是、是愿意让朔风陪在你身边了吗？”他跪坐在我身边，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我。

  “是，不过……”

  朔风面上十分欣喜，又有些羞惭地说：“我，我知道，大哥一直有很多心事，也不会同我说。我不要大哥什么……就是大哥不喜欢我，我还是想陪着大哥，同大哥住在一处，哪一天了，埋在一处……”

  我不由地愣住，心中隐约震动。我望着他，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盈满了我的胸口。沉默片刻，我将朔风揽过来，缓缓回道：

  “我答应你。”

  ☆☆☆

  听见屋外几不可闻的微弱响动，我睁开眼睛，隔了片刻，向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大哥，你醒了啊。”朔风轻轻推开门进来，立在门口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可醒的，看你屋里没亮灯，就准备走了，没想吵你的。”

  我起身靠坐在床头，看外面天不过微亮，心中明白，朔风是太过于兴奋了，便微笑着唤他进来：“我本就要起的，你过来吧。”

  “哦，好。”朔风马上欢欢喜喜地小跑至我面前，笑容灿烂地望着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快要被他那笑容晃花了眼，我颇有些无奈：“等到午后外面才会热闹起来，这么早到我这里也没有用。”

  “我……睡不着！”

  今日是兰蕙节，我同朔风说了，要带他去外面游玩。看他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十有□夜里不曾睡好。这两日他都是这样，过度兴奋的后果。我往里面挪了挪：“上来躺一会儿，睡不着就闭着眼睛养精神，到时候若是一脸乏累的那就不去了。”

  朔风马上脱了外衫和靴子，一骨碌钻进被子，而后紧闭上眼睛不出声了，叫人看了直好笑。不过短短两日，他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如同棵忽逢甘霖的小树，又生气勃勃。而我心头那团黑云也终于散去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朔风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呼吸绵长平缓，时不时出微微

  的齁声。他还是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叫人看着更顺眼些。我收回目光，盘坐于床上，开始今日的修行。

  当我冥想结束时，朔风已经醒了，正眨巴着眼睛看向我，两手抓着被子，样子乖得不行：“大哥，我休息好了，我觉得好有精神了。”

  我失笑：“那我先洗漱，一会儿带你去外面吃早点。”朔风怕是一刻也待不住了，不如现在便出去，干脆早饭也在外面用吧。

  朔风兴奋地直说“好”。我下床去唤丫鬟端来热水与干净的手巾，简单梳洗一下，再换了身衣服便带着朔风离开相府。临走前又给丫鬟小厮们放了假，左右无事，除去几名护院，都去过节吧。

  出了相府走过两条街便是商铺云集的延庆坊。这时候刚过卯时，沿街所有的铺子都已经开张。朔风喜欢吃肉馅饼，那里有家饼店蛮出名的，我带朔风过去，他挑了酥皮的和椒盐的肉馅饼，便买了好几块。再看隔壁便是个兼卖胡辣汤与豆腐脑的摊子，又过去要了两碗豆腐脑，和朔风坐下慢慢吃。

  我这边刚吃完一碗豆腐脑，一块饼，朔风早添了第二碗了，馅饼也奋斗到第四个，我便放下筷子，坐在一旁候着他。街道上行人往来，时不时也会有路人往我们这里瞧几眼，多数是好奇朔风的样貌。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朔风如今都能够坦然面对别人的目光了，不是太过放肆的，我也不会去计较。也有那眼神不知收敛实在惹人生厌的，我便暗暗印个梦魇咒过去，包管人回去做上个把月的恶梦，也算是个小小的惩戒。

  朔风无视周遭一切，一面“呜呜”地同我说着话，一面大口大口地解决掉了所有的馅饼，外加三碗豆腐脑，吃得满嘴是面饼的碎渣。

  “大哥，我吃饱了！”看他终于吃完了，我将随身带的一方丝帕递给他：“擦擦嘴。”

  “哦。”朔风接过去抹了几下，而后问我，“干净了吧？那现在我们去哪儿玩呀？”

  我想了想，便同他一一说明：“西街有家茶馆，里面说书的这阵子在讲封神传说，听说蛮有意思的；再过去有条花鸟街，卖些花花草草的，你要喜欢可以买些鸟儿回去玩；要么我们便随意逛逛，给你买些东西。这个时辰戏园子都没有上戏，也没有什么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