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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十几岁的时候他最向往的是成为空军飞行员,其次是坦克兵。
高大的胡康哥哥总是穿着墨绿色的汗衫,不厌其烦的给他一遍一遍地讲述军营的生活、发生的事情,也会耐心的解答他提出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埋下一颗红色的种子。
这一天,在故事的尾声,他得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胡康哥哥送给他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他接过那本黑红封皮的书,紧紧的抱住。
蝉鸣有些聒噪,漫天飞舞的蜻蜓像一架架小型直升机,翅膀泛起七彩的光芒。
胡康看着天空,不知道是和他说,还是和自己说:“你记住,男人一生最有意义的事就是成为军人,成为一颗出了膛就永不回头的子弹,勇敢的扫清一切敌人。”
“等我长大了,也要和哥哥一样,做光荣的军人!”
“还有,一辈子一定要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知道吗。”
胡康哥哥的声音就这样印在了他的心里,军营里的热血、汗水深深吸引着他,李建军就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时刻中盼望着长大。
从那天起他已经下定决心,迫不及待的想过那种壮烈、义无反顾、传奇的人生了。
一九六六,荒芜的年头。
学校关门了,李建军在初中毕业前夕被迫辍学了。
那段时间一切都是闹哄哄的、闹哄哄的混乱,人们的生活充斥着无来由的闹哄哄。
被闹哄哄的人群裹挟着,李建军的生命似乎停滞了三年,无所事事。
那段时间里,他一有时间就会打开那本红黑色封皮的书。
“在烈火与骤冷中,钢铁的意志悄然铸就,如战士之魂,不屈不挠。”
他一字一句的读着,心里逐渐充满了力量。
一九六九年,重新恢复征兵的消息是和春天一起来临的。
次年,他就带上了大红花。
青年人离开家乡,初衷是逃离。
李建军对部队的生活十分满意,早起出操、队列、体能、射击,简单又充实。
毫无疑问他是训练中最拼的兵,其他人都在抱怨训练的苦累时,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继续加练,不管多久都洋溢着一股旺盛的精气神儿。
那天新兵连第一次组织进行武装泅渡,这可不是一项轻松的差事。
超长的距离让大部分新兵们承受不住,选择了提前放弃,坚持到最后的,李建军算是第一个。
那片林子里不管是灌木,还是带刺的植物都不少,再加上必经之路上那条宽宽的大河,以及北方林子里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型野兽,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没少让李建军吃苦头,到他终于走出林子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挂彩”。
回到宿舍里,血肉粘连,甚至没法脱下作训服。
他只好仰面躺在床上,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周围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也逐渐飘远。
“擦擦脸吧。”一块温热的毛巾从他的斜上方递了过来,他微微抬起了头。
一张十分敦厚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和王振业友情的开始。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之间的友谊单纯的像水晶一样,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躺在宿舍的小床上侃大山。
“你将来想做什么?”
“没想好,但是我肯定会出人头地,很厉害的那种。”李建军顿了顿,又提问:“那你呢?想做什么?”
“我也没想好,可能就是普通的签个单位,结婚,生小孩。”
“你怎么这么简单呀。”
“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
也许就在那一刻,两人人生轨迹的分流就已经注定了。
那八年是他们形影不离的八年,还好命运也并没有只写到这一页,退伍后他俩都被分配到了林城合金厂,又继续在保卫科做同事。
当时这种国有的大厂在年轻人的人生选择中绝对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一种,不管是当工人、还是做文职,甚至国营厂的锅炉工人脸上都是有光的。
总之,在那以后,他们又光荣的回到了家乡的工厂,成为守护着钢铁机器的两枚螺丝钉。
关于日常工作其实也并不轻松,那时候社会百废待兴,抢劫、偷窃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作为厂区保卫科的员工,三天两头要参与任务,维护厂里,以及附近几个家属区的治安。
林城合金厂当时还是一座十分年轻的厂子,随着工业化的迅猛发展,逐渐在林城扎稳了根,并成为整个北方重工业的核心之一。
颇负盛名的合金厂产能年年攀升,附加的周边产业也逐渐扩大,纺织厂、造纸厂、医院、煤炭厂,逐渐支撑起整个林城的经济产业。
那时候林城人的一生基本就是这样度过的:在附属医院出生,稍微大点儿上厂幼儿园,然后子弟小学、中学,成绩好点的上中专或者技校,成绩差点的初高中毕业就进厂拜师学技术了,一生安安稳稳,细水长流。
合金厂欣欣向荣,谁也不会想到会有改变。几年间,道路修了又修,土路变成砖路,又变成整齐划一的柏油马路,汽车、火车驶进了林城,轰隆的尾气中,广播、电视一台台的进入林城的大街小户,这是飞速发展的时代,时代的生长需要钢为筋,铁为骨。
美好的、淳朴的时代,每个人都希望、都被需要着。
没上几个月的班,李建军就分到了自行车票,他迫不及待的去买了一台“永久牌”,花去了几个月的工资。
他十分爱惜这辆车,每次上车前都会用自己的手心擦擦闪闪发亮的“永久”标识,让它更加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