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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畜生我弄死你!”不等逆子说完,王桦的大巴掌再次扬起挥去。
上次打过任知昭之后,王桦私下懊悔了好久,暗自誓再也不打女儿了。
她怨恨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为何总是逼得她不得不动手。
任军不拦她。他在一旁指着任知昭,嘴里念着“你你你……”。要不是碍于继父的身份,他也想一巴掌呼上去。
然而那扬起的手臂却没能落下,而是被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死死钳住了手腕。
王桦徒劳地挣了两下,然后瞪眼,又惊又怒地望着面前的人,她的女儿,正值壮年,个子早就比她高了,正将她的胳膊牢牢捏在手中,像捏一根树枝那样不费吹灰之力。
那一刻,王桦意识到自己老了。
任知昭再也不会由着妈妈打了。
空气是热的,任知昭的双眼却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丢开王桦的手,然后在两位大人震惊到迟缓的目光中,夺门而出。
这样一个晴朗明媚的周六上午,一般人都在享受美好的周末时光,比如任子铮,他是肯定要出去晨跑的,因此也完美错过了一场狂风巨浪。
气成那样,任知昭都忘了任子铮昨晚回家了这码事儿。刚跑出前院两步,她便和一具高大结实的身体撞了个满怀。
她急躁地抬头,看到晨跑归来的任子铮,白色T恤被一小片湿汗浸着贴在前胸,勾勒出胸肌的线条;阳光爱抚着他的肌肤,被照亮的绒毛和细汗,像微小的金箔;鸭舌帽投下的阴影,将他的面容淹没,只能看清他清晰硬朗的下颌。
任子铮总是能这样,冷静又体面。挂着汗,身上都能飘着那种洗护用品的好闻味道,烈日都能对他温柔三分。
和他相比,任知昭觉得自己像是刚从疯人院里放出来的。在他面前,她永远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任子铮扶住她的双肩,问她怎么了,那感觉就好像路过的公子哥问一个流浪汉怎么了,为什么不快乐。
任知昭没理他,侧过身直接溜了。
任子铮虽不知道生了什么,但看她那样子,便有了强烈的即视感。
果然一进家门,他就看到二老悲戚戚的样子。王桦坐在楼梯上抹眼泪,任军则在边上安慰。
“又怎么了?”
“又”这个字,音节被他拖得很长,像是种无奈的习以为常。
任军见他回来了,把他拉到一边同他耳语了半天。
他听着,眉头逐渐蹙了起来。最后楼梯上的王桦一拍大腿,来了句“这个混账东西,我真的管不了了”,他才抬手示意任军不用再说了。
“你管她什么了?”任子铮的脸上和声音里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我没明白,这些年,你们管她什么了?除了一味叫她听话,叫她适应,叫她接受,你们有帮助过她,引导过她吗?”
二老听了这话,眼睛又瞪了起来,刚想插话,他却完全不给他们机会:“别拿昭昭和我比较。我能适应,能走到今天,那是我自己的本事,并不是因为你们教子多有方。”
任军看他那表情,分明在说“兔崽子怎么不灭火还反浇油”。但任子铮懒得搭理,撂下这句话,就再次出门了。
很奇怪,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在妹妹面前,他的那些小毛病似乎变得双标。跑完步冲澡固然重要,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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