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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了,再叫这个不太合适。”
陈自原却说:“父母的期盼像温室,精心地养着花儿呢,他们总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所以什么时间都合适。”
陆衡眼眶突然泛酸,某种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突然特别委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老房子拆了,麦穗田也不见了,我身边的人除了乔微微,其他都找不到了。”
他这样子太可怜了,眼睛是红的,鼻尖也红,好像随时能哭出来,又忍着不哭。
陈自原想,他一定经历过很痛苦的事情,把自己留在了某种阶段,或挣扎向前,或沉沦在死亡之中。
陆衡的尾音潮湿,“妈爸去世后就没人叫我这个名字。”
陈自原蹙眉,脱口而出:“什么?”
陆衡哽咽了一下。
如果家庭成长的过程顺利且梦幻,那么切割的时候必定无比惨痛。
倦鸟归巢,可巢在哪儿?
陈自原想抱一抱陆衡,或者说点儿什么,可是在孤苦无依的生活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贫瘠且无意义的。
陈自原把相框放回原处,隔着透明的玻璃板触摸照片里十八岁的陆衡,然后轻轻开口,说:“小穗。”
陆衡瞳孔骤缩,灵魂在后颈处被一股蛮力抓了出来,头开始晕,他怔怔地注视陈自原,困惑地皱了皱眉。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陈自原温柔地微笑。
很好听,陆衡心想。
他好像在陈自原身上看见了一片绿洲,世间所有的朝气蓬勃都在他一声‘小穗’中显露出来。
于是陆衡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又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在陈自原伸手过来之前自己擦掉了。
陈自原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过去了,碰碰陆衡的脸。
陆衡偏头躲开了。
陈自原的心沉了一下,他眉目很重,看着陆衡,想到家里两个孩子,没忍住,开口问:“小早和球球跟着你,他们……他们的父母呢?”
“也去世了。”陆衡说。
看吧,麦穗在丰收之前,中途的荆棘无一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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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风趣的灵魂
陈自原不由自主地把事情联系在一起,问:“也是……车祸。”
“我姐生病了,”陆衡说:“癌症。”
他的声音像粗粝砂纸上深深的划痕,又干又重。
几个小可怜围着一团火苗相依为命,然后渐渐地,陆衡成为火苗的中心,他肩上的负担和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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