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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伴云来（第1页）

夏小瑜“啊”的惊叫一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青玄子神色痛苦，道：“那时我修为不够纯熟，控制不了天雷之力，以致到后来雷电乱射，竟活生生将一县的人全劈死了。那魔教三煞言他们是那村的遗孤，来寻我报仇的。我本该一死谢命，可昆仑千年传承，却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啊！”

夏小瑜呆立半晌，看着青玄子痛心疾，悔不自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青玄子黯然片刻，道：“天瀑走前将你交付与我，我本该继续传授你昆仑法决，引你入门，只可惜你终究与昆仑无缘。”

夏小瑜神色茫然，又听他说与昆仑无缘，突然想到自己可鞥无法见到杨哥哥了，忙摇头道：“我就留在这里等杨哥哥回来。”

青玄子拉他重新坐下，问道：“按天瀑所说，你打小与世隔绝，该当不会有人传授你仙术道法，可你体内却有一股阳刚的灵力流转。你能把那日的情况详细的说给我听么？”

夏小瑜回想片刻，道：“我清晨起来练剑，觉得身体里有股水流一样的东西四处乱窜…”当他说到那木剑飞射出去时，青玄子奇道：“这可是御剑之术了，你确定童年时没有人教过你什么么？”夏小瑜一脸茫然，道：“除了杨哥哥之外，没有人教过我剑术的。”

青玄子沉思片刻，道：“你果然与峨嵋有缘，这吸取日之精华，正是峨嵋仙术一大流派。至于你体内灵力，当是你练剑时心神合一，以形化气所致。”见夏小瑜不太明白，于是又道：“所谓以形化气，就是以肢体动作引导体内气的运行，久之可以达到炼气养神的效果。”

夏小瑜“哦”了一声。

青玄子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带你拜访峨嵋山。”

夏小瑜摇头道：“大伯，我不愿去峨嵋山，我要等杨哥哥。”

青玄子叹了口气，道：“世间各人自有缘法，相见离散皆是天意，过于强求只会得不偿失。小瑜你注定与峨嵋有缘。明日你我一同上峨嵋山，待你杨哥哥回来，我再叫他来看你如何？”

夏小瑜只得答应了，青玄子点头道：“你就睡天瀑的房间吧，我领你去。”

二人推开门，夏小瑜走出茅屋，山顶寒气甚重，他打了个哆嗦，连忙跟着青玄子走进另一间屋子。青玄子将被褥之物尽数换掉了，口中道：“山居清苦，何姑娘来了，也只能安排她睡在这里。”

夏小瑜想起何惊霓的面容，心下叹气，上前帮忙将干净的床单被褥铺上，青玄子当即离开，将门带上了。

夏小瑜四处看了看，心道：“这里便是杨哥哥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他一想到这里，觉得心中温暖不已，伸手抚过残旧的桌椅木凳，随后脱了衣衫爬到床上，两眼却不肯闭上：“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杨哥哥…”

窗外冷风呼啸，山间怪音作响，他却觉得此刻沉静安逸，想着想着鼾声轻起，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微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屋来，老旧的木柜显得干枯深涩。夏小瑜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打开窗户，窗外空气清新，却带有一份山顶的冷冽。他在床上坐了片刻，当即着好衣衫鞋袜，推开房门。山顶雾气弥漫，烟云缭绕，初升的太阳柔柔散出一股温和的淡黄光芒，将小屋与这山顶平台染的金黄璀璨，直如人间仙境一般。夏小瑜贪婪的吸了几口空气，觉得胸中郁闷伤心一刹那间全没了，心中空明，静静立着感受着朝阳的温和与大气。青玄子早已醒了，在屋中床上静坐，此刻见夏小瑜神色淡然神圣，神形轮廓变得模糊，似乎渐渐融合到附近的环境去了。暗下点头道：“天瀑言小瑜资质中上，却是说的根骨。此子未练心法，已能感受并且融入天地之中，这悟性实是世间少有。”他本拟待夏小瑜起床，便启程拜访峨嵋山，此刻见到夏小瑜状态和谐，却不愿去打扰他了。

山色奇秀俊雅，这峰顶无人打扰，夏小瑜朦朦胧胧，只觉得那阳光似乎照到自己心里去了，身上皮肉暖和和的，仿佛变得金黄如玉，闪烁着异样的光辉，身体轻盈松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

如此静立了半日，待得骄阳直上，时值正午，才缓缓清醒过来。青玄子微笑着走出来，问道：“感觉如何？”

夏小瑜正要回答，脑中一阵眩晕，差点就要摔倒下去。青玄子扶住他，道：“你能自行领悟修行的奥妙固然是好事，但你所学是昆仑的剑法。虽然未曾明白行气的路线，但是气随形走，你的剑法套路自然引导你以昆仑的法门去吸取太阳的阳力。虽说修行法则各有相同之术，但更多则有分歧与不和。长此以往，对身体的伤害就大了。”

夏小瑜定了定神，青玄子又道：“咱们出吧，你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夏小瑜回屋取了包裹，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心道：“杨哥哥，我走了。”说完依依不舍迈步而出。青玄子在门口那插满剑的石磨上取出一柄仙剑。夏小瑜看去，那剑通体碧绿，表层光滑如玉。青玄子右手略施灵力，那剑嗡的一声绿光大盛，夏小瑜却觉得这碧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之感。

青玄子取了一支剑鞘，将那碧绿的剑收了起来，问道：“这剑如何？”

夏小瑜闭了眼睛，用心感受着刚才一瞬间的温和之感，答道：“它很温和友善。”

青玄子微笑着将剑递给夏小瑜，道：“不全对，此剑名曰碧波，象征着水的温和柔软，可柔和的表面下，埋藏着一股凌厉和不屈。”

夏小瑜伸手接了，轻轻抚过剑鞘，那剑鞘也全作碧绿色，色泽深沉柔和，丝毫不觉刺眼。青玄子道：“你也算昆仑的半个弟子，这碧波剑就当大伯送给你的礼物吧。”

夏小瑜忙将碧波递回，不敢收了。青玄子道：“大伯赠你碧波剑，是希望你能与这剑一样外柔内刚。外柔，遇万事方可游刃有余，内刚，遇挫折则不会妥协退让。”

夏小瑜默记了几遍，心道：“我以前若是和大伯说的一样，能做到外柔内刚，也就不会和苏可儿姐姐闹矛盾了。”他深觉此话有理，于是将碧波剑来回抚摸了几遍，轻轻道：“碧波，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

青玄子微笑道：“出吧。”右手托住夏小瑜，却不御剑，直接腾空而起，乘风御气一飞冲天。夏小瑜被青玄子托着御空而行，与那御剑而飞又是另一种感受。

昆仑与峨嵋本相距不远，青玄子修为绝顶，道行高深，飞行度可算得上是这天下顶尖儿的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下方山川耸峙，威严蓬勃。夏小瑜看了，觉得一股豪气在胸中激荡，青玄子托着夏小瑜缓缓飞下，落到其中一座山峰的山脚，对夏小瑜道:“小瑜，当今正道执魁者，乃是西蜀峨嵋剑派与长白山接天宫。咱们出于尊敬，就步行上去吧。”他心中对玉阳真人又是敬仰，又是愧疚，是以他以堂堂昆仑掌门的身份，也愿意去守这规矩。

二人携了手缓步前行，一路上青玄子沉默不语，夏小瑜却在四处张望，四处所见丛林茂密，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前方。走了大概盏茶时间，远远见前方一巨大石碑，其上书“峨嵋”二字，字意苍劲雄浑，剑意勃。二人过了石碑，前方便是山门了。

夏小瑜顺眼看去，那山门皆用巨石垒砌而成，与地面约成方形高宽均约三丈有余。青玄子拉着夏小瑜走到山门前，朗声道：“昆仑青玄子前来拜山。”他灵力雄浑，声音嘹亮厚实，夏小瑜立了一会儿，忽听得山上钟鼓齐鸣，回声不断，知是受了青玄子这一吼的震荡所致，心中不由骇然。

二人等了一小会儿，前方突然光芒大盛，只听得法宝破空，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顷刻间二人已被众多峨嵋弟子围住，众人皆手握法宝，眼含敌意，为一人道：“师傅师伯正在闭关，恕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青玄子道：“你紫霞师伯可在山上？”

那人摇头道：“紫霞师伯月余前率领弟子下山去了，此刻未归。”

青玄子心道：“峨嵋剑派与我有旧者唯有紫霞，此刻她不在山上，我此番贸然闯上去，只怕要叫两派误会更深。”于是拱手道：“既如此，青玄子就此拜别。”说着拉着夏小瑜，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我峨嵋清修之地，岂容你大声喧哗！”青玄子闻声回头，却见身后立了一长袍道人。众人见他皆伏地行礼。青玄子一看之下，当即想起那人正是二十年前自己差些打死的玉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