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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小步,在心底偷偷摇头拒绝。
小姨犹豫:“这小孩难搞,我怕乔乔一个人哄不过来。”
“那就让小丁也留下来。”乔妈道,她挽着小姨胳膊,劝,“哎呀,他们两个人还搞不了一个小孩吗?咱们好久没见了哦,正好叙叙旧。”
小姨被乔妈拉着,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见表弟玩得不亦乐乎,便也就走了。
她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口,乔岁安视线移过来,落回表弟身上,脸一垮,手指点了两下胸口,默默祈祷:“阿门,希望他不要闹。”
表弟站在河边,玩完了别人捞起来的,四处望望,低了头小碎步往边缘走,拿脚尖轻轻往前伸,要试探底下的冰块。
乔岁安被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掉下去了,忙弯腰拉住他的胳膊往回扯,表弟被扯得后退了两步,见自己离河边远了,身子拼命往河边扭,回头又是“嘎”的一声尖叫,气鼓鼓地瞪乔岁安。
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指指边上的丁斯时,哄他:“你让哥哥给你捞冰块行不行?你别往边上走了。”
小孩子好像听不懂人话,扭得更厉害了,手腕拧着要挣脱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咿咿呀呀,乔岁安一句都听不懂。
丁斯时蹲下身捡了块大的,往地上一砸,瞬间裂成了好几块小的,他从地上挑了块,在表弟面前晃了晃,表弟终于眉开眼笑,不扭了,伸手握住冰块,往自己身前一砸,嘿嘿笑,给自己鼓掌,回头看看乔岁安跟丁斯时,原地蹦跶两下。
乔岁安敷衍地竖了个大拇指,看着表弟玩得开心到跺脚,两眼绝望,按了按太阳穴,喃喃:“好恐怖,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小孩。”
她转过头,苦着脸,寻求赞同:“是不是?好难搞啊小孩。”
丁斯时站在她身侧,仍然围着那条红白相间的菱形格围巾,手揣在口袋里,凛风吹过,他额前碎发有些凌乱,沉吟片刻,他垂了眼,望向她。
他笑了声,好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却又像是在暗示,意味不明。
“我的话,得看未来会和我写在一个户口本的那位了。”
乔岁安对上他的眼睛,一愣,蓦然间,心脏漏拍,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扣着手套上的毛,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他瞳孔漆黑,睫毛垂着,下巴隐在围巾里,只这么望着她。
半晌,他错开了视线。
“如果她不想,那就不要。”他声音低低的,风一吹就散在风里面,携了点笑意,把她温柔包裹在其中,“你知道的,我们家很开明的。不需要传宗接代,只要她开心就好。”
乔岁安脖子慢慢吞吞扭回去,视线空空地落在前面那位玩得疯的表弟身上,手指僵着,凛风吹不开炙热,她感觉自己简直整个人都在发烫。
寂了很久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哦。那挺好。”
-
时间过得很快,从冬入了春,又从春入了初夏,天气还不算特别炎热,只是白天的时间明显越来越长了。
乔岁安最近的成绩一直在不断进步着,基础稳扎稳打了很多,几次测验下来,挤进了年级前十,偶尔人品大爆发一次,能进前五。
作文竞赛的成绩也下来了,丁斯时全国第三,乔岁安差了些,第二十一。
明明早就知道排名不会高,在得知之后她仍然有些失落,数了数,跟他整整差了十几名。但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就像余清说的那样,丁斯时这种人的成绩,适合作为目标,但绝对不能比。乔岁安觉得自己尽力了,没有遗憾了。她也已经足够优秀了,她还有舞蹈,这种进步只要一直平稳地进行下去,进入s大舞蹈系是十分稳妥的。
周末,她照例去舞室练舞,休息时刻,舞蹈老师问她:“集训快要开始了吧?”
她算了算时间,道:“还有一个半月。”
“好好努力,你一定行的。”舞蹈老师拍了拍她的肩,又感慨,“如果林中绪还在国内的话,我还能一起送你俩进s大。”
乔岁安笑了笑,侧过脸去望窗外的太阳,阳光热烈的,刺眼的,穿破了云层,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落下来。
她被阳光恍了下神,突然想起林中绪离开的时候也是夏天,她就是坐在这个舞室里,给他发了再见。
后面他再也没回她消息。但是她想,他应该过得很好,舞蹈也肯定进步了很多。
他们都在自己要走的路上,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晚上,照例是丁斯时来接的她。他的接人等待所已经从巷子口挪到了舞室楼下。乔岁安给舞室锁了门,正要扭头跟他说“走吧”,突然看到对面的花店还亮着灯。
隔了会儿,一个老奶奶走了出来,花店灭了灯,她给店铺上了锁。
乔岁安惊讶:“花店什么时候换老板了?”
她记得之前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姐姐。
丁斯时也没注意到这件事,虽说就在舞室对面,但他俩都没有刻意留意过。于是,他想了想,道:“估计就前段时间吧。”
乔岁安盯着老奶奶,思索:“我总感觉这个奶奶看着好眼熟。”
老奶奶锁好了门,弯着腰拎起地上的袋子,转身负手沿着马路朝东边去了,城市的夜晚车来车往,轮胎摩擦沥青的声音不止息,她的背影却在车影交错间安静又祥和。
那种孤寂沉静的气质让乔岁安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是上次卖我山茶花别针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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