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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你在我手心儿攥着谁救得了你听话好生养病不许胡思妄想等哥哥回来(第1页)

“你在我手心儿攥着,谁救得了你?听话好生养病,不许胡思妄想,等哥哥回来。”

月前,立夏过后,袁宗廷赴成国公吴府的席,过了亥时才家来,多吃了几口酒弄x,饧涩着眼眉说,不是妹妹善荣喂的醒酒汤他不吃。下人通通被遣了出去,善荣捧了描金彩漆小碗上前伺候。袁宗廷一手夺过,三两口抿净,丢去一旁,猛的将妹妹搂了在怀内就吻。善荣大惊之下,人呆si了似的动弹不得,那泪直流下来。袁宗廷糊糊涂涂如在梦中,“好宝儿”、“心肝r0u”地乱嚷,大舌头热腾腾散着酒气,直捣善荣含丹檀口。善荣被酒力灼得一晃,人也醒悟过来,忙奋力将手一推。袁宗廷正值酒醉无力,又是迷离颠倒之时,一时不慎竟被她挣开,趔趄失魂逃了出去。

次日伺候善荣的人惶慌来报,姑娘烧糊涂了,反复叫唤“这里住不得了,娘娘救我”等胡话。袁宗廷心里一沉,脸上一y,待要计较,下人来报,司礼监中贵人负敕而至。袁宗廷只得命人让进厅上,又下令快传太医,并遣人去西边院里请来显大nn、小蕴大nn照看姑娘,然后亲自去往善荣房中,柔声抚慰一番,又在她耳旁留下话,“你在我手心儿攥着,谁救得了你?听话好生养病,不许胡思妄想,等哥哥回来。”遂应诏入朝陛见诰承帝。

故有方才善荣说自己的命在袁宗廷手里。袁宗廷也记起前事,笑道,“宝儿就是哥哥的命。”横竖那晚酒醉失了分寸,自己的心思已闹将出来叫她察觉,索x不再苦苦克制,一脚踢开绣线软帘闯进去。善荣安歇的屋子是三间房打通,十分疏阔。黑漆雕花长窗糊了雨过天青软烟罗窗纱,窗下放着一张紫檀木镶螺钿大案,案上磊着各式名人法帖,数十匣宝墨,各se笔筒,书架上磊了满满的书。那一边摆了西洋钟表,宝石盆景,一只汝窑美人花觚,觚内cha着大捧蓝幽幽的新鲜洋桔梗。

袁宗廷抱着善荣绕过当地立的紫檀嵌白檀心玻璃画大围屏,后面是一座楠木象牙镶嵌描金漆拔步大床,悬着孔雀蓝缠枝莲花暗花纱帐。善荣被仰面摁在床上,袁宗廷猴急地伸手去扯她衫子领口的吉字金盘扣。善荣瞪圆了眼,骇的魂飞天外,苦苦哀求,“哥哥不可!哥哥不要脱荣儿衣裳!”袁宗廷只是笑,“乖宝儿,哥哥要急si了。再不依,可就顾不得了。”善荣腰肢挣命般扭着,两只过于丰满的sur撑起衣衫,上上下下,沉颠颠地晃。袁宗廷鼻息紊乱,颈脖肌r0u充血紧绷,粗喘着道,“x脯子箍的这样紧,不难过?松一松罢,哥哥瞧瞧。”

善荣大哭着不肯依从,纤软小手乱抓他的臂。男人骨骼粗壮,大掌刚劲有力,哪里制压得住?苦苦挣扎了几下,已是气弱x堵,jiao微微,身上一凉,润泽柔媚的肩头与x前大片羊脂玉白的肌肤露了出来。袁宗廷紧盯她半腰裹缠下高耸的nengru,半汪腻白软r0u挤出薄纱,水波般不停颤荡。他喉头上下急耸,哑声道,“r儿这样大,小衣都不合穿了。哥哥吩咐绣娘替你做几身新的,大红se,好不好?就用皇爷正旦赏赐的几匹大红织金孔雀羽妆花纻丝。我的宝儿生得白,穿红方配得上。”

善荣羞耻无地,拢紧襟领,摇着头,泪珠儿断断连连,仰起一张白雪团儿脸央道,“荣儿让哥哥吃嘴儿,哥哥饶了荣儿。”

此话天真憨气,落在袁宗廷耳内大有意趣。他手上一顿,垂眸往她脸上细瞧,一派娇痴懵懂,哪里像是知道半点儿人事的形容。

常言道,“七活八不活。”善荣七月落草,又与别不同。袁宗廷父亲袁二老爷的宠妾董姨娘冲撞了身怀有孕的主母,秦夫人在产房挣扎了三天两夜,拼si诞下幼nv便撒手人寰,没能见长子和长nv最后一面。当日袁宗廷不过是个校尉,无品无级,随侍太子往松江按事,不在京中。东g0ng不为敬宗所喜,身为太子偏妃的袁善祥在g0ng中夹着尾巴做人,连亲娘去世也无法出g0ng送殡上祭。

善荣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至今日未断。不以数计的g0ng廷御医,民间圣手,僧医,道医,被建昌侯搜罗了来,皆言袁二姑娘先天不足,只能好生养赡,若要保长久平安,须得少见外姓之人。言外之意,袁善荣t弱,恐熬不过去生育之苦。

袁宗廷对善荣情根深种,不惜在诰承帝面前自w,便是绝了成家生子之心,一门心思与心ai的妹妹一生厮守,便早早将脉案扬张出去。胞姊乃继后,正位中g0ng,兄长位高权重,又是皇上宠臣,善荣便是身子弱些,亦不至于妨碍嫁娶。不利子嗣又当别论,在门户相当的人家眼里,终非良配。

《大明令·户令》:“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j生之子,依子数量与半分。”

虽说依律庶出和嫡出一样,世俗眼里究竟看重嫡子、嫡孙。更兼高门结亲多是缔结两姓之盟,抱养妾生子在膝下,缺了血脉羁绊,难保长久稳固。

先有建昌侯刑克一说,过去数年仍传得得沸沸扬扬,目今已过而立,尚未娶妻,再者袁二小姐未许嫁行及笄之礼。本朝唯有出家之人不听婚配。远在金陵老宅的袁二老爷与老夫人b0然大怒,又无可奈何矣,袁宗廷羽翼丰满,不受宗族掣肘。至于低嫁,不说g0ng中袁后不乐业,即便是二老爷与老夫人也不得不认同袁宗廷所言,“建昌侯府宁可一辈子养着她”。况且以善荣的身子形景,小门小户举全家之力,也供不起她日常用药花费。

袁善荣笄礼的正宾乃成国公府一品诰命徐老太君,崇庆公主任赞者,一众皇室公主中,崇庆素为上所钟ai。皇后赏下金累丝嵌宝镶透雕鸾鸟并蒂海棠玉片簪一只,此乃袁后多年ai物,价值万金,又镶宝石桃蝠翠玉簪、嵌玉宝石金簪各一对,以贺胞妹及笄之喜。举礼当日,g0ng中奉诰承帝敕谕,赐出内帑彩缎金银等物:绿织金妆花孔雀nv衣罗四匹,红绿四合如意妆花遍地金g0ng缎四匹,猞猁狲皮、灰鼠、云狐筒子等若g张,并新样格式金银锞若g对。圣恩深重,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袁宗廷并未安排教引嬷嬷教导善荣礼仪规矩,n嬷嬷与丫鬟伺候日常起居,执事媳妇只管辅助主子料理内院事务,迎来送往,替主子送礼,访客,刻意将善荣养得烂漫清高,不识人情世俗之事。

袁宗廷叹道,“宝儿这样很好。”倘或《烈nv传》读腐了的,怕不是一根绳子吊si了事。他不再强迫善荣,帮她整理好衣衫,抱在腿上,怎么看,怎么ai,一时神魂驰荡,低头含了她neng红小唇吃。

袁宗廷垂涎落魄,yi不能,嘴里“心肝儿”、“祖宗”含混乱叫,k裆发紧,j儿ygbanban,恨不能立时掰了她腿儿顶入

善荣惊魂未定,眼角尤挂着泪珠儿,任凭兄长搂了在怀内肆意轻薄。袁宗廷抱得极紧,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腰肢、肩背各处游弋,用力摁按、搓r0u,手背暴起幽青筋络,厚阔炙烫的x膛肌r0u层层充血虬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命往她绵软丰腴的娇r挤压。善荣既难受又恐惶难安,嘴儿被他咬着,蚀骨般吮x1,只溢出细碎娇弱的呜咽。

袁宗廷抵开唇缝,把舌头送入,叼了善荣粉neng舌尖儿缠嘬,一面眯着眼细细往她脸上端相。小娇人秀靥cha0红,翠眉笼烟,清凌水眸泪光闪闪,此时添了些饧涩倦意,几缕银丝滑下唇角,一片sh腻糜浪之态,怕是瑶池仙子亦不及她鲜yan风流,直惹得袁宗廷垂涎落魄,yi不能,嘴里“心肝儿”、“祖宗”含混乱叫,k裆发紧,j儿ygbanban,恨不能立时掰了她腿儿顶入,愈加发了狠般在她嘴里g弄翻搅,仍不心足,又急切地哺了自己的涎唾b她吃下。

善荣心中着实不愿,拧着脸儿躲闪,被袁宗廷扼住下颌一gu一gu往内强灌。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连根头发丝儿也没叫其他男人碰一下,哪里经过这些个?饶是没甚三贞九烈的迂腐念头,善荣也晓得与嫡亲兄长这般作为有悖l常,若叫外人察觉,恐难以善了,倘或连累g0ng中娘娘与哥儿,万si难辞其咎。一时心灰意冷,不再啼哭闹腾,惟阖目垂泪而已。袁宗廷何等心思深沉,见了这番形容便知她又钻了牛角尖儿,慢吞吞t1an净她腮脸涎水,才扶了起来,问道,“宝儿央哥哥吃你小嘴,不脱你的衣裳,哥哥允了你,还要怎样,嗯?”

善荣举臂遮脸道,“你、你是荣儿哥哥……”袁宗廷拽下她的手,淡声笑道,“自然是哥哥,往后,也是宝儿男人,唯一的男人。”他笑意不达眼底,每一个字都似自牙缝b出,显然没有半分转圜余地。善荣差点儿从他身上跳起,“将来闹了出来,哥哥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皇后殿下和晋王殿下恐也受牵连。我粉身碎骨也就罢了——”言犹未了,袁宗廷蹙眉喝止,“又再胡说。”他为善荣的病日夜悬心,唯恐心ai之人寿数不永,先一步离自己而去,早成了一块儿心病。

善荣自知失言,揭了他的逆鳞,忙侧过身去,掩嘴咬唇默默落泪。她年纪尚幼,素日娇生惯养,被袁宗廷捧在手心儿,今日这个势派,着实唬着她了,寻si觅活的闹了几遭儿,也觉失了方寸t面。她兀自羞愧,脸上一行泪,一行汗,鬓发凌乱,眼圈儿肿红,落在袁宗廷眼内,倒楚楚可怜惹人疼得紧,拿了手帕给她拭擦,一面安抚道,“哥哥既做了,必定确保万无一失,叫你一世过平顺尊荣日子。宝儿不相信哥哥?”

善荣三岁时,诰承帝于敬宗灵前即位,袁宗廷从名不见经传的锦衣卫百户连升数级,一跃而为正三品指挥使。

按洪武官制,锦衣卫堂上官设指挥使一员,正三品,指挥同知二员,从三品,指挥佥事四员,正四品。原则上,指挥使乃长官,同知、佥事为佐贰官,实际情况并非皆如此。明实行武官世袭制度,卫所武官以功劳升迁,子孙又以恩荫世袭,冗官现象日益严重。指挥使为世官可世袭,多人同领此衔不鲜见。早在敬宗年间,指挥使与同知、佥事等官极可能并非该卫长贰,甚至根本不领职务。锦衣卫指挥使则常为不管事的虚衔,授予勋臣后代,长贰官由特旨委任的掌印官与佥书官担任,掌印官与佥书官往往不隶属于锦衣卫,而在其他官部带俸。

袁宗廷的指挥使官衔却是实职,乾纲独断,掌锦衣卫事,并自此以皇帝宠臣、权臣身份,统领作为亲军上十二卫之首,天子近卫的锦衣卫所五十七载,位极人臣,圣宠不衰。

善荣自然知道兄长位高权重,几可只手遮天。她心安却并不甘愿。三岁之后,从胞姐袁善祥身旁被袁宗廷接回袁府,亲自抚养照料长大,二人名分虽系兄妹,其情状有如父nv。善荣对兄长既敬且怕,情知反抗不得,心中悲苦无人可诉,g巴巴挤出一句,“到底有违人l。”袁宗廷不以为然,“傻孩子,脏唐、丑汉、宋不清,这些事儿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本朝就g净?不过是叫你知道的,你能知道,掩下来的,数也数不清罢。”诰承帝强幸了敬宗胞弟、他亲七叔襄王朱佑桓之正妃柳氏,襄亲王妃一则不堪受辱,二则怕连累膝下一双子nv,遂撞柱身si明志,还是袁宗廷亲手料理的,不过以急病薨匆匆敛葬了事。

袁宗廷展开纱衾,摆下枕头,哄着善荣卧好,直至她睡安生了,到屋外吩咐几个跟他的总角小孩好生伺候姑娘,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等候呼唤。

周嬷嬷、菘蓝、京墨、青葙等贴身伏侍善荣的丫鬟仆妇早被四个心腹大仆带去正院,驱进东边儿厢房一侧的耳房,然后守在门外不再理会她们。众nv人心中皆惶惶不定,不敢擅自言语,房间内外静悄无人咳嗽。

半日,袁宗廷方来了。仆下们忙口呼“侯爷”,打千儿请安。周嬷嬷菘蓝等人被晾了这些时间,着实惶恐,一个个双膝跪下碰头有声。袁宗廷不入内,站在门外瞥了一眼,眼神毫无温度彷佛在看一群蝼蚁,逆着光,他微昂的颈颌线在明暗交织的光影里g勒出冷酷凌厉的弧度,因问,“魏奉孝在哪里?”魏兰山已等候多时,奉孝是他的表字,听闻传唤,忙上前拜揖行礼道,“大都尉。”

大都尉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别称。在明一朝,凡司属官品级亚于上司官者,须以别称呼之,直称官职乃大不敬。

诰承七年,锦衣卫指挥使袁宗廷以功劳叙迁,升至正一品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仍掌锦衣卫事。由此,袁宗廷成为外戚中掌握军政大权之袁宗廷垂眸微微一笑,道,“天家父子相得,天下臣民之幸也。”

地上一行nv人以为侯爷传召锦衣卫太爷系为鞫审问责,说不得仍要撵逐出府,惊得两gu战战,孰料魏兰山与他们说起一个卷宗。

诰承十一年,延平府下辖尤溪县一程姓妇人与外男通j,宗族开祠堂执程氏“沉潭”极刑,程氏二婢被发卖,其中一人逃了出来击鼓鸣冤。当地县尊犯难束手,盖因主家以调唆主人罪剪去婢nv舌头,不能言语。婢子日常伺候主母些须识得几个字,然双手被打折又失于疗理,手指骨头长坏了,无法执笔书写。锦衣卫侦知此事,命衙门取来纸张,凡案卷所涉人事等打乱了,或真或假掺混,一概抄录其上,并逐句示问婢nv,婢nv以点头、摇头禀知。原来与人私会的是另一个妇人周氏,被程氏与其婢nv无意撞见。周氏害怕丑事败露,反咬一口,诬害程氏失德。周氏姑舅姥爷正是该地宗族耄老,二人交通欺罔,致程氏冤si,又立b程氏夫家打杀发卖知情之二婢。宗老与周氏一并被捕入狱,问招明白。六科十三道复核案情后以二人穷凶极惨,b拟故杀律斩。上从其议。

彼时众人已听呆了话,魏兰山话锋一转,道:“可见百密一疏。贴身服侍小姐nn们的丫鬟媳妇见识不同寻常下仆,大多识字伶俐。倘或当时将婢nv双眼一并损毁,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目不视物,便是聪慧刚毅过人,过后亦无从指证。”周嬷嬷等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涕泪并流,磕头告饶不迭。

袁宗廷将此间交予魏兰山料理兀自去了。他领皇命办差,返京理应。他已有四十五春秋,与冯敬年岁彷佛,看去却像是两辈人,皮肤极白,光滑不见一丝皱纹,细长的眉眼,高颧骨,薄嘴唇,相貌英俊略显苛厉。司礼监秉笔太监陈进忠躬着身侍立大案一侧,口齿舒徐,啓述各部公文奏议。

诰承帝头往后靠向宝座靠背,大拇指拨动手上的伽楠香镶金粟寿字十八子,慢慢说着“如拟”、“再拟”、“已知”、“驳回”等语,眼皮子微耷,目光淡淡的带些许疲恹。

“没用的j1annu!如果你没法子和建昌侯常相共处,朕就另指一个中用的。”

陈进忠正秉笔代为批录,见帝起,自案后踱出,忙将朱笔恭谨搁置白玉雕龙笔架上,跟去身后,“万岁爷?”诰承帝身型峻挺颀长,b陈进忠足足高出一头有余,他瞥一眼殿外明晃晃的日头,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建昌侯进g0ng不曾,将他迎来,请到东暖阁。”

建昌侯胡同位处皇城西南方向,毗邻提学察院衙署。袁宗廷与冯敬自西华门进入g0ng城,沿着外朝西路往北行。陈进忠刚从乾清门西侧内右门出来,袁冯二人抵达隆宗门。隆宗门在乾清门前广场西侧,与东侧的景运门相对而立,是外朝进入内廷的禁门。乾清门乃紫禁城内廷正g0ng门,天街往南依次是外朝三大殿:谨身殿、华盖殿、奉天殿。

紫禁城城门以内上直禁卫是锦衣卫,余二十五卫亲军守卫皇城各门及城墙外区域,故执守隆宗门的校尉没依照规制查验牙牌,反而率先向袁宗廷拜揖行礼道,“大都尉。”陈进忠见状暗暗蹙眉,随即满脸堆笑迎上,先向冯敬见礼,因冯敬既是司礼监掌印,又是前辈,且二人年纪相距甚远,乃口称“师父”。冯敬笑回道,“陈厂公。”陈进忠识文断字,机敏善对,甚得帝宠,兼任东厂提督太监一职。陈进忠笑着与袁宗廷拜揖,“袁侯爷。奉万岁爷命,请侯爷去东暖阁觐见。”袁宗廷神se淡淡,点了点头,一眼没看陈进忠,越过他,昂首大步去往乾清g0ng。冯敬紧随其后。

陈进忠站在当地,眯起眼盯着袁宗廷高大异常的背影。

他是宦官里少有的识字通文的,生得眉目清秀,很快入了诰承帝的眼,留在身旁伺候,又兼擅于揣摩帝王心术,短短数年,已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更被诰承帝任命为东缉事厂掌印官。他得势时犹未满二十,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心发奋朝上,誓要作一番事业,扬名天下,岂料在袁宗廷身上多次碰壁。

成祖最初设立东厂官署,本就有约束、监视锦衣卫的意图。镇抚司作为卫内机构,按明制,不能主动接受词讼,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卫外案件皆由圣上指定,即诏狱大案。东厂只对圣上负责,无需司法机关g预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故而权力更在锦衣卫之上。敬宗一朝,东厂俨然成为领导锦衣卫的上级机构,督主统辖整个厂卫,权势滔天,无有掣肘者。陈进忠理所当然以为自己的地位也能凌驾袁宗廷。现实却并非如此。

按制,行事校尉侦办的案件须交镇抚司审理。东厂主要行走人员也来源于锦衣卫校尉,故东厂所获大小不法者,亦拿送北司,再鞫情由,方可移交贯城刑部的别称。北镇抚司审讯权于卫所之外,审讯结果直接上达天听,锦衣卫堂官原无权过问。陈进忠掌管东厂后,惊觉袁宗廷在锦衣卫积威之重,几可独断乾坤。北司以理刑拷问,锻炼完密为由拒绝东厂提审犯人,却对袁宗廷俯首贴耳。也就是说,他难以cha手北司事务,袁宗廷却能任意处置东厂缉捕之人。

另又,北镇抚司为御用法司,照成祖旧旨,科本独在该司收贮,不必按月缴进,送司礼监收藏。文书档案司内自行存留,相关部门难以稽核,故东厂对镇抚司有听记权,凡中府等处,会审大狱,北镇抚司拷讯重犯,厂官署皆有人听记,其口词一本,拶打数一本,于当晚或次早奏进。此为作监察之用,袁宗廷数次堂皇将厂官撵出,上下人等竟无一敢违逆,俱悉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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