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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次日一早,林舒月直接开车前往黄强发来的地址。
那是惠城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林舒月早上六点从家里出发,一直到九点半才到达目的地。
一从车上下来,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远处湛蓝湛蓝的大海上。海风格外温柔,送来清凉,同时也送来了大海咸湿咸湿的味道。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个小渔村也迎来了不少游客,林舒月戴着遮阳帽,画着精致的妆容,白色的大号衬衣充当防晒服穿在身上,修长的腿包裹在蓝色的牛仔裤下,脚上踩着一双灰色运动鞋。
她像这个小渔村的无数游客一样沿着海边漫步,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吹吹海风看看风景,时不时地再跟边上同样来旅游的人搭搭话。
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声,林舒月随手接起,是杭嘉白打来的电话。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林舒月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兜里,她继续往前面走,慢悠悠地拐进一个小巷子。
林舒月知道杭嘉白打电话来的用意,或许昨天夜里,杭嘉白那边有了新的证据。而这份证据,致使他今天早上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而这个电话释放出来的信息也十分明显。再继续追查这个案子,她会有危险。且这份危险,大到杭嘉白亲自打电话示警。
林舒月不怕危险。她小时候问她爸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他跟她妈怎么还去当警察呢?不怕坏人吗?不怕危险吗?
那时候她妈妈还没牺牲,她妈妈摸着她的头跟她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警察的座右铭。并且这个世界上,用需要逆行者的,否则这个世界得多糟糕啊。
林舒月一直记着她妈妈说的话,她要当警察,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重启父母的警号,也是为了守护她父母的信仰。如今,那份信仰也成了她的信仰。
太阳烤在地上,将墙边顽强生长的青草也照得蔫蔫巴巴。巷子的尽头就是阿公庙,阿公庙前有一棵两人合抱才能全完抱住的大榕树,树上挂了许多红色的绸带。林舒月从阿公庙的左边走,走到第二家,抬手,敲门。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王贵全,也是当年郑村小卖部的老板,比起黄强发给林舒月的那张他的照片。眼前的王贵全苍老了很多,资料上说,王贵全今年三十四岁,但此时的他,说四十五六都有人信。
见到林舒月这个陌生人,他愣了愣:“靓女,今天店里不营业。”
因为小渔村这两年旅游业发达,王贵全也顺势开起了一家加工海鲜的小餐馆。但营不营业全靠他自己。
林舒月看着他,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我。。。。。。”
林舒月还没说完话,王贵全便将其打断:“靓女,我们今天真的不营业。”
王贵全说完便要关门,这时一个虚弱地声音响了起来:“阿全,昨天阿生他们送来了两只石斑鱼,你给这个靓女做了吧,人家小姑娘大老远的来一次旅游不容易。”
王贵全关门的力道轻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侧开身,林舒月走进院里。
林舒月看到,王贵全在让她进门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隔壁的院子里。然后瓮声瓮气地道:“靓女,我们可是说好了,一条鱼一斤45,你要是嫌贵,我就不做了。”
王贵全的这副做派,让林舒月越发肯定,他们一家是有人盯着的。
“那老板你挑一条小一点的,我是一个人来的。太大的吃不了,除了石斑鱼,还有别的海鲜吗?光吃石斑鱼太单调了。老板,我听说你家做的海鲜地道的很,我是特地找过来的。”林舒月说出来的声音跟之前的有些许差别。
她的原本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现在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甜美,一丝娇俏。像个天真烂漫的女性。这是昨天林舒月才跟柳老师学的少女音。
王贵全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还有一些,都在厨房门口,你过来看看。”
王贵全领着林舒月往厨房去,厨房的门口有一个铁皮棚子,几个木箱放在棚子里,里面装满了海鲜合清澈的海水。
林舒月四下扫了一眼,这是一间有了很多年头的一层楼房,墙角种了几乎在广粤省家家户户都会种的玫红色三角梅。
院子的一角拉了一条晾衣绳,上面晾着三四件衣服。
一个跟王贵全差不多岁数的妇女也跟着走了过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对王贵全道:“阿全,你去,把东西拿出来。”
王贵全听了妇女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低声喝道:“阿琴!!”
叫阿琴的妇女闭了闭眼,再睁开,说话便带着一股哽咽、沙哑,声音依旧是压到最小:“阿全,你一直都说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今年四十了,我等了十年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把东西拿出来,那我就拿着那个东西上鹏城。如果鹏城的公安局不接待我,我就上羊城,羊城要不行,我就去首都。”
阿琴说完这一句话,便捂着胸口咳嗽,王贵全立马走过去给她顺气,过了大概一分钟,她才好止住咳嗽,她仰着头,倔强的看着王贵全,王贵全跟她对视许久,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往屋里走去。
她平静地看着林舒月,林舒月在这一刻福至心灵:“阿嫂,请问有没有厕所啊?”
“有,在里面,你跟我来。”
阿琴在前面走,林舒月跟着她穿过厨房,走向后面的私人住宅。
这个客厅很小,总共也就20平米,不宽敞,也不够亮堂。有些褪色的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其中最大的那张,是王贵全家的全家福。
相片上的王贵全跟阿琴很年轻,他们一脸笑容地看着镜头,在王贵全的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阿琴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子。
林舒月将所有的照片看了看,都没有两个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她的内心一沉。
阿琴见林舒月在看照片,咳嗽了两声,拉了个竹子编织的椅子坐下:“这是我女儿跟我儿子。”
阿琴的目光落在相片上,神情温柔又悲伤。
林舒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阿琴,阿琴伸手抹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十年前,他们走了。”
哪怕已经有了预感,在听到这句话时,林舒月没有多震惊。
阿琴也不等林舒月的回答,她继续说:“十年前,在对门梁海慧死了没多久以后,我的女儿娜娜被人从幼儿园带走了,我们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等晚上我们找孩子回来,家里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以后,那头的人说,要想我女儿安全的回来,就让我跟阿全闭上嘴巴。”
“那天早上,阿全刚刚从公安局那边接受询问回来。他说了在郑忠福走了以后,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事情。”
“那一晚我们一晚没睡,在小卖部睁着眼睛到天亮。”
“太阳出来了,公安又来了,这一回,阿全改了口供,他说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梁海慧有没有出来关门了。因为以前都是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他记错了也是有可能。”
“等到了中午,幼儿园就打电话让我们去接孩子放学。把娜娜接回来,我们就说鹏城不能呆了,我们马不停蹄地把店转了出去,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离开鹏城,不再掺和那一摊子事,我们就没事了。”
“但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们。我们刚刚出鹏城,就有一辆货车朝我们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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