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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着的木兰树下,露珠纷纷从木兰花上滚落,她张开小嘴,将露水、阳光和空气贪婪地吮吸进去,整个身子笼罩在耀眼的花雨中。他想抓住她,木兰树下空无一人…
“秋菱,我们谈谈…”他追上她,拽住了她的衣袖,她像受惊的小鹿挣脱开了。
旋舞的美人低首含情瞧着他,身子徐缓缩到明柱后面,那注满脉脉温情的笑靥在明柱后面闪动又消失,充满了迷惑,仿佛是梦境中抓不住的东西。他突然攥住了迤地的水袖,使劲一拉,她娇叫一声飞旋了过来。一脸的矜持散尽了,蜷缩在他的怀里,真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那在梦境中无数次重复的风景,那无法捕捉的虚妄,都真实的紧拥在他的怀抱。那如兰的气息和白皙纤细的肌肤…
天色阴暗下来,仿佛在一瞬间尽失了颜色,美人惨白的脸。蒙胧的晕红不见了,散落的琴声,断了弦,绝了缱绻。楚士雄有点失魂的伫立在美人身边,不再飘动的湖青,一泓鲜血残留着纤柔的脂粉,涣散着最后的芳香,顺着柔滑的胸脯肆意流淌。
楚士雄抬手眼盯着沾满殷红的宝剑,那段割舍不了的情爱不再是永远的追忆,它在他挥剑的瞬间化成了灰,以至于他不再去扫一眼地上的遗容,他的喃喃低语有点紊乱:“这回你真的死了吧?”
无可奈何花落去4
青琐并未去胖婆的葑观老家,她们还在京城里。
前方关卡,守关的士兵凡见年轻女子和老妇的,必是一顿盘问,几名宫内侍卫摸样的人游走绰动,青琐把脸缩进了落帘马车里,吩咐车夫拐转马头,她决定不去葑观了。
“青琐啊,我们这怎么走?”胖婆一脸迷茫。
“胖婆,您老家是回不去了。我们还是去客舍暂住两日,等守城的松懈了,我们去城东,那里离皇宫远,人少不热闹,房租又不贵。”青琐一面警惕地从帘缝里往外溜转着眼珠,一面吩咐车夫往前赶路。
胖婆幽幽叹了口气。不大工夫,青琐叫停。
茂树成荫的古道两侧,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或茶寮或酒肆或旅舍,为那些在天黑后赶不及出皇城的商贾、杂艺等形形色色的人,提供一驿。这里少有文人墨客,杂人众多,周围都是闹喳喳的,闲空的房间倒有,青琐和胖婆进了旅舍,这两天就不再出来了。
到了晚间,灯火亮起来。酒肆是空酒肆,生意又出奇的火,客人们都上旁边的柳林里喝酒去了。柳林里散布着许多白茬方桌,各自间隔几丈远,树叶婆娑,微风习习,客人们一面呷酒,一面猜拳行令。菜也是时令的蔬菜,小黄瓜,毛豆角,黑釉小米甜米酒,碗里漂着泡泛的白米粒儿。小二穿梭其间,吆喝着,从后取下挎在胳膊弯的陶壶,翻开扣在桌面上的茶碗,娴熟地挽着花样,高翘的壶嘴拉着漂亮的弧线,雨线似的洒了进去。
“青琐,别看了。”胖婆走到一直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的青琐面前,声音有点埋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选的,这个地方太烦了,叫人怎么睡得着?”说着,将窗户一关,喧哗的声音减弱了。
“闹点好,就不会想什么了。”青琐懒散地抬起头,眼睛飘荡在不知处,嘴角泛着苦涩的浅笑:“他是料不到我会住在这种地方的,是不是?”
胖婆瞧着青琐低首垂眉的摸样,那近似抽噎的娓娓愁绪,一股疼惜涌上心头。她抚住青琐的头,哀叹道:“可怜的孩子,原以为你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胖婆也替你高兴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青琐的眼睛眨了眨,一颗晶亮的眼泪霎时坠落,一头无力的靠在胖婆的肩胛上。胖婆搂着她,一手抚摸着她尖尖的下巴,声音里透着悲凉:“看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傻孩子,怎么把那东西给扔掉了呢?这可是证据,它可以证明你是金枝玉叶身啊…”
“我不要。”青琐摇摇头:“我宁愿不是。我只是青琐,跟胖婆在一起的青琐…”
“孩子不要太过伤心了,愿菩萨保佑你,事情都会过去的,你的笑容还会像以前那样明媚灿烂的。”
望着青琐从门帘徐缓隐去的背影,胖婆紧拢五指,慈善的脸一团虔诚,嘴里喁喁念着:“菩萨啊,保佑这孩子吧,保佑她至尊至贵,一生平安…”
这两天青琐喜欢在镂空的清辉里,静静地坐在窗旁的椅子上,胳膊支着脸腮,在艳阳升起或沉没的时候遐想。窗外门外嘈杂零乱,她总是安静地呆在房间里,这让胖婆心生忧郁,却又无可奈何。
两天总算过去了,今日她们收拾完包袱,去城东。青琐好像变得没事似的,声音又变得清脆起来。关卡果然松动了,不见那些侍卫晃动的身影。青琐她们也是顺利,抄近路翻过一座不高的小山,前面就是城东了。
山林寂静,只有几声鸟鸣声从树梢上传来,阳光斜洒在松林间,针芒似的落在山道上。青琐蹙眉望了望天日,嗔怪胖婆不该回绝了赶马车的,胖婆的腿脚不灵便,这会累着的。胖婆笑道,这样好歹可以省下点铜钱,挣钱不容易,不可乱花。
话音未落,前面不知从何处闪出一道人影来,手提刀刃,黑虎躯穿一领粗布短褐袍,粗声喝道:“娘们,打劫!”青琐惊慌地扶着胖婆往回跑。不料没跑几步,又有四五个男子挡住了去处,满脸凶神恶煞,阴阳怪气地笑着。
胖婆一见这架势,慌忙将手中的包袱扔在了地面上:“诸位爷,咱们都是贫苦人家,没多少银子,爷们只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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