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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依旧面色苍白,神色也憔悴了许多,手里一直拿着那只荷包怔怔地看着,李浩便小心地陪在她的身边,少年的眼角红红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洛以岚出现,王氏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往洛以岚这边看了一眼,而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无别的动静。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洛以岚还是在王氏的对面坐下,“夫人节哀顺变。”
王氏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沉默无声。
倒是旁边的李浩,一脸警惕地看着洛以岚,洛以岚也并不在意,在王氏的沉默中道,“夫人难道对尊夫的死,一点疑惑也没有么?”
王氏闻言,忽然抬头,看向洛以岚,嘴唇动了动,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那些人是谁,为何杀害我夫君,你又是谁,我从未听我夫君提过你的名字,还有,我夫君的遗体在何处?”
说着,王氏的泪水又流下来。
“夫人一点也不知道么?”洛以岚直视王氏的双眸,沉静的眉目却让王氏越不敢与她对视。
眼见王氏的眼神移开,嘴唇微动却低头沉默的模样,洛以岚轻声道,“夫人心中应该知道一些事的吧,不然为何在醒来之后,除却悲痛,却不问一句尊夫为何会被人杀害,又是谁杀害的,夫人心中除了悲痛,似乎没有别的疑惑了。”
王氏低头不语。
洛以岚轻声道,“本不应在此时与夫人说这些事情,但若是不说,怕是没有时间了,想必夫人应该还记得,十五年前,李重阳是西北军的斥候。”
话才刚刚说到这里,王氏便脊背一僵,神色警惕地看着洛以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以岚道,“不要着急,一些旧事罢了,夫人不妨听我说说。当年,但西北一役之后,李重阳便归田返乡,不知夫人对于斥候的军饷是如何定义的,但我想,不足以买起像这样一个宅院,应该是能让人理解的事情,但是,李重阳却将夫人带来了滕州这样富庶温和之地,还拥有这样的产业,不知夫人可曾疑惑过呢?”
“有何疑惑,我夫君虽然不是大富人家,但祖上也留下了一些产业,林公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若是再这般不尊重,还请离开,这里不欢迎你!”王氏冷声道。
洛以岚并不生气,淡淡道,“是么,那么李家的产业为何在千里之外的滕州呢?”
王氏一时无言,洛以岚继续道,“或者,其实夫人心中清楚一些事情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还是,夫人原本便已经知道,李重阳此去凶多吉少?甚至,李重阳已经跟你交代可能生的事情,夫人以为能瞒天过海么,若是李小公子长大之后知道了一些他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夫人要如何跟他说自己的父亲?”
“别说了!”王氏忽然语气悲痛地道。
李浩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脸疑惑地看着洛以岚和自己的母亲,“娘……”
王氏抬手擦了擦眼角,“浩儿,你去厨房看看自己的汤药熬得如何了。”
李浩虽是不放心,但见母亲一副严肃的样子,也只能离开。
洛以岚看着李浩三步一回头不放心的离去,摇头道,“李小公子一表人才,还是一个孝子,可这世上总是纸包不住火,孩子总是容易对父亲有孺慕之情,将父亲当成人生的圭臬,倘若有一朝一日,现这圭臬不过一个虚像,大约会很难接受。”
王氏咬唇冷声道,“林公子到底是何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若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也请林公子快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洛以岚忽然道,“我是当年西北军的后人。”
王氏猛地抬头看洛以岚,眼中分明有惊愕之色。
洛以岚唇角微微笑,“夫人是不是已经猜出在下的来意?”
王氏忙低头,“我不知道,林公子大概找错人了,我并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王氏一门虽然不算大齐百年世家,但也有些名望,知晓大义,即便是旁支也有自己的风骨,夫人是名门之后,难道当真要堕了家门风骨?”洛以岚问。
“什么名门之后,我不知道林公子在说什么,还请林公子离开,我也不认识什么西北军,大齐王氏跟我更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夫君刚刚过世,林公子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洛以岚静静看了王氏好一会儿,在对方拒绝的神色中站起来,道,“既然如此,也罢,不过,李重阳在临死之前,跟我说了一些话,告诉我他有一些信件,而那些信件,是招来杀身之祸的源头,他便是因此而死,也告诉我救李小公子的命,作为西北军的叛将,我的确不喜李重阳,但是,如果夫人心中有什么改变的想法,比如要报仇,要拿回李重阳的骨灰,或者……”
洛以岚顿了顿,瞥见门口的一片一角,“夫人不想让小公子长大之后为人所诟病的话,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对了,在下刚好与医仙谷的墨弦公子有些交情。”
说罢,洛以岚要出门,王氏忽然站起来,“等等!”
——
回到下榻的客栈,洛以岚静静的将手里的李重阳所谓的通信看完,这些通信,全部都是十五年前西北与乌訾国交战的时候,洛渊奉命带援军赶往西北的途中,与李重阳的通信,通信的内容不外乎李重阳将西北军当时的状况告知洛渊。
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可惜,已经不在这些信件里了。
洛以岚也终于能在十五年之后,借由这些通信的内容知道了当年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回声谷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以及她的父亲,面临着多么大的困难。
但是,就在西北的每一个将士都在以生命保护这个家园的时候,还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着丧心病狂的事情。
十五年过后,信笺已经泛黄,哪怕李重阳用油纸密封起来,存放在干燥的地砖之下,但还是受到了一些损害。
而对于洛以岚来说,李重阳的信件固然重要,却还是没有达到能够一举扳倒洛渊的地步,这些固然是李重阳和洛渊联系的信件和证据,也是李重阳对外联络,将行军之事告知洛渊的实锤,可是……这些信件,在经由十五年前将一部分交给洛渊以保命,又在前不久将一部分送给洛渊拿钱之后,剩下的,已经没有李重阳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或许,李重阳知道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但是,必须要让洛渊觉得它们仍旧重要而已。
只是……这一番亲自来滕州,收获并不算大。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沉埋十多年的事情,她还有足够的耐心,将背后之人都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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