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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香楼转了一圈,洛以岚顶着被无数人因为她并没有被云香姑娘拒绝的幸运而疯狂嫉妒羡慕的目光,慢悠悠地、一派得意地从云香楼出来之后,便去了云香楼对面的望云馆。
如此行径,简直令人指,也让许多追捧李云香的人纷纷为李云香感到不值。
只是,面对背后的无数个刀眼,这位不知何方来客的林公子,似乎半点也感觉不到。
其实,洛以岚之所以能进入云香楼见李云香,乃是因为这云香楼的规矩,她本就是熟悉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她给李云香提供的想法,因而自然能轻易进入云香楼。
至于这望云馆的话,这座在金陵已有十几年资历的青楼,因为一代名妓陈师师坐馆,不仅宾客趋之若鹜,若想见到陈师师,过了望云馆的关之后,还需再过陈师师这位颇受推崇的名妓的关。
望云馆的难题倒不是什么大难题,洛以岚不用多久便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楼大堂的伙计们见洛以岚这般志得意满,不过一刻钟便解决了难题,加上洛以岚出手阔绰,便多了几分好感,带着她来到陈师师的题板前,笑道,“这便是我们师师姑娘出的难题,若是林公子能解决了,师师姑娘自会开门相迎。”
洛以岚看过去,口中呢喃道,“山海几千重,相思几分重?”
小伙计笑道,“这两问,师师姑娘月余前便提出,只可惜,未曾有人解答得出来。”
洛以岚来了兴趣,“哦?如此说来,一月前,师师姑娘提出的上一个问题,已是被人解答出了。”
伙计与有荣焉,“自是,上一个问题,可是放了三月才有人解答出来呢。”
“素闻师师姑娘才情绝佳,想来上一位客人,定当也是才华无双之辈,不知金陵城中何人如此,我倒是听说王子修才华盖世,不知……”
话没说完,伙计打断洛以岚的话,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林公子心中可有答案?”
洛以岚看着题板上问题,心中轻叹一声,山海几千重,相思几何重?
这样的两个问题凑合在一起,总有几分前世那些伤感文学盛行的时候,许多少女都热衷收藏记录的略带几分伤感的句子。
洛以岚还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班里也有不少少女整日呻吟着这样的句子,似乎大好的青春年华是多么的悲伤似的。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过旁边的笔墨,提笔在纸笺书写。
不一会儿之后,洛以岚将纸张交给小伙计。
伙计将纸张收起,着人去转角给了陈师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位刚刚从云香楼出来的少年,再一次被望云馆的师师姑娘迎入闺中。
在外守望的不少客人,得知这个消息,一时之间,纷纷猜测,不知这位林知文到底是何方来客。
且说洛以岚这边被带进了陈香香闺中之后,等了小半盏茶的时候,才见一位面带轻纱,身穿白衣的姑娘姗姗来迟,即便是一身素衣,却不会让她看起来容神暗淡,反多了几分飘飘仙逸的美感,轻纱之下,露出的半张面容,白皙柔美,楚楚宛然,令人不由得多看几分。
陈师师微微福身,“这位便是林公子么,师师来迟,还望林公子见谅。”
洛以岚淡淡一笑,“师师姑娘客气了,都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对于在下而言,迟到是美人的权利。”
陈师师掩唇轻笑,“林公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洛以岚微微一笑,陈师师在不远处的椅子盘膝坐下,“今日林公子前来,不知是听琴赏舞,还是下棋品茶,师师定当奉陪。”
洛以岚笑道,“我一届粗人,只做得出焚琴煮鹤之事,听琴品茶这等高雅之事……”洛以岚惭愧地摆摆手。
陈师师显然不信,却还是笑道,“公子既然做得出这样的诗,又如何说自己是粗俗之人?”
洛以岚含笑不语。
那《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确实不是她写的,只是看到陈师师列出的问题,她大概已经明白这位姑娘心中在想些什么了,这位,大约心里装着什么人吧,不然也不会问出相似啊,距离啊之类的问题了。
陈师师轻叹了一口气,“林公子方从云香楼出来便进望云馆,既然不是来听诗诗弹琴唱曲,亦非弈棋作画,不知林公子有何贵干呢?”
洛以岚含笑道,“自来金陵之后,便听闻师师姑娘之名,若是不得见其人,岂非抱憾终生,何况在下的家乡曾有流传着一个故事,其中的女主角,与师师姑娘同名,因此,便忍不住想要见一见师师姑娘。”
陈师师似乎来了兴趣,“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事?”
洛以岚笑道,“闻言旧时有才女亦名陈师师,此女钟情于当时一位名为柳七的才子,曾有诗传,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陈师师怔怔听着,良久才低声感叹一句,“倒是个痴情的女子。”
洛以岚道,“不知可否一见姑娘芳容?”
陈师师轻声抱歉,“师师今日虽愿见公子,本不该拒绝公子提出的任何望云馆允许的要求,只是,见面之事,实在抱歉。”
洛以岚也并不强求,“既然如此,还是以姑娘意愿为主。”
陈师师莞尔一笑,在琴桌前坐下,“今日听了公子一则故事,不如师师为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听闻师师姑娘琴艺绝佳,在下洗耳恭听。”
陈师师淡淡一笑,素手抚琴,琴声一下子流泻而出,不一会儿,琴声呜咽如诉,幽咽不绝,在洛以岚而耳边绕耳不去,满含相思的歌声让洛以岚这个不算太能欣赏歌舞的人也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佩服之意,因为陈师师所弹所唱的,正是她方才给出的那诗“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一曲弹罢,洛以岚起身拊掌,“师师姑娘果然才情绝佳,林知文佩服。”
陈师师轻声道,“师师只是觉这诗词写得极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钟,当我辈而已矣……”
洛以岚一愣,“师师姑娘似乎在思念着什么人。”
陈师师掩藏在面纱下的脸,泛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回答洛以岚的问题,只手指在琴弦上划过,琴声呜咽,如泣如诉。
洛以岚也不再问,靠在椅背里,饶有兴趣地听着陈师师弹琴,却始终觉得,这姑娘的琴技高则高矣,却总带着一丝压抑和悲伤,如囚鸟困兽一般。
随着日落,金陵城的夜幕渐渐降临,望云馆中一天之内最热闹的时候也即将到来,这小半日的时间,洛以岚便在望云馆陈师师的厢房之中,由她弹琴煮茶,直到夜幕方才离去。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刚才在二楼看见了一身紫衣,笑意风流被一群女子簇拥的君彦白。
洛以岚隔着几步的距离瞥了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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