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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宁咎都是窝在车架中,颠簸的车架根本就睡不好,但是在那朦胧的半睡半醒间,那个梦中的人影再一次出现,总是做想同的梦,这个邪门程度就连宁咎都有些慎重了,他总是试图在梦中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总也看不清,每每要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便会惊醒。
但是他又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那个人他似乎很熟悉,这种越是想看见就越是看不见的感觉真是折磨的人想疯,宁咎睡也睡不好,加上连日来的忙碌,隐隐开始有些烧。
他自己就是大夫,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出身体的不对劲儿,他也知道可能是连日太累了,但是出的第一天晚上左腹部的疼痛和那明显的坠胀想去厕所的感觉让他立刻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或许是中招了。
宁咎的症状是瞒不过暗玄的,暗玄的脸色都白了下来:
“宁公子,您是不是?”
宁咎脸上冷汗涔涔,在刚才看到他拉出来的东西里面带着的脓液和血丝他就明白了,这一轮痢疾到底是让他给赶上了,宁咎透过车窗和暗玄吩咐:
“让后面的队伍离我们远一点儿,我刚才去过的那个地方你们解手的时候都别去,我们明天到了也不入城,我们在城外驻扎,后面的人分开来,若是三天都没有症状的再进城。”
“一会儿我会写一封信,你快马让人送到白城教给阎云舟,记着别声张。”
白城现在还没有疫病,他不能这个时候进去做这个毒瘤,暗玄听到宁咎感染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王爷交代,若是他们王爷知道了。
宁咎这一天晚上跑了无数次的厕所,说是厕所,其实在这行军的路上也不过就是去路边的树林子里解决,每蹲下一次宁咎都在无比怀念他从前用的智能马桶,那坠胀又疼痛,想拉又拉不痛快的感觉简直太Tm的操蛋了…
阎云舟知道宁咎第二天到,早早便让人出去打猎,猎了一个鹿回来,就等着宁咎到了给他烤着吃,早上接到宁咎的信的时候他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总算是能见面了,但是看见信中内容的时候他脸上的血色霎时之间全部褪尽。
“瑾初,我可能要晚两天进城了,我中招了,哎,逃来逃去还是没能逃过这个痢疾啊,不过你别担心,我年轻,身体也好,而且是带着磺胺出来的,问题应该不大,晚上我到白城城外的时候就不进城了,我会在城外驻扎,等好了再进去,你也别出来看我,别紧张啊,我很有救的。”
能看的出来宁咎在信中已经尽量安抚阎云舟了,但是这一切都低不上宁咎说他感染了疫病带来的冲击,阎云舟甚至握着那封信的手指都在抖,这一次的疫病死了多少人他心中有数,就算是比从前的疫病少,但是谁能保证一定能活下来?
他看向送信的亲卫:
“他怎么样,和本王说实话。”
“王爷,宁公子不让我们靠近,身边只留了暗玄大人和几个亲卫,不过我远远看见宁公子上下车去解手了好多次。
宁公子下令让我们远远地驻扎,还交代晚上同行的人也不和他在一起驻扎,而是另外找地方,若是三天没有症状才能进城。”
宁咎能保证这两天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做难受的两天,他虽然带了磺胺,但是没有带阿司匹林,上一次做的那些他只留了够阎云舟用的,剩下的都给了北郊,这些天下下来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高烧从下午起来的高烧便没有褪下去,还在不断地跑厕所,下腹的疼痛也没有明显的缓解,最重要是在这马车上颠的他更难受,这罪简直了…
他到了白城外面的时候腿都已经软了,正在准备让人找地方就地安营扎寨的时候暗玄便立刻敲了敲车窗:
“宁公子,王爷来了。”
宁咎烧的昏昏沉沉的头在听到“王爷”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清醒,想也没想地开口,只是高烧的嗓子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泛着干涩:
“别让他过来。”
阎云舟的肺炎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治个差不多,现在若是让他感染上,那严重程度可和他这个健康的人不一样,宁咎想都没想地开口。
高高的城墙下面,阎云舟一身玄色披风,城楼之上点燃的火把映着那人脸上无声的焦急,他甚至出来都没有用车架,远远看到宁咎停在那边的队伍便直接策马过去,身边仅跟着暗雨一人。
暗玄迎了过去,在他的马前单膝跪下:
“王爷,宁公子吩咐不让您靠进车架。”
暗玄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怕阎云舟出个什么好歹:
“我不看见他安不下心,让开。”
暗玄的身姿纹丝未动,阎云舟自然知道他这个执拗劲儿,也不再废话,直接调转了马头,直接过去,下马的时候甚至都踉跄了一步,宁咎听到了马蹄靠进的声音:
“阎云舟,你别上来,我没事儿。”
阎云舟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心下更是着急:
“我就上去看看你,你看,我带了你之前做的手套,口罩,还带来了酒精,听话,让我看看你。”
说完他也不等宁咎开口,便直接打开了轿厢的门,车厢里面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却还是映出了宁咎那张红彤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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