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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在看到那股烟雾时,卡列琳快速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她略略眯起眼,心下一紧——这种手段她曾经见过。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那么这应该是“幻术”——从前,人们也称它作“巫术”,懂得使用它的人极少,他们是“术士”,又被人们叫做“巫师”,被喻为不详的存在,像犹太人一样到处被驱赶,几度有绝种的危险。一些国家的政府或是黑手党却会利用他们的这种特殊能力,从而平衡了一部分术士的存在,也因此没有让他们被逼上绝路。可是……在福罗伦萨大学里为什么会出现懂得使用幻术的术士?卡列琳太聚精会神地思考,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一个陌生气息的靠近——而来者却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只手亲昵地搂上了她的腰身,俯身凑到她耳边,调逗的口吻显而易见:“认真的表情真是诱人呢~”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令卡列琳一颤,她的应变能力极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捉住了那只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手揪住那人的手腕,一手干净利落地反扣他的五指便狠狠往手背的方向一压——只听几声“咔嗒”脆响,那五根指头就被掰成了骨折。“哇!”显然没有料到她的举措,站在她身后的那人一声痛呼,赶紧抽回了手,倒抽着冷气好像快疼得哭出来:“见鬼的上帝啊!嘶……痛、痛!啊啊——”她在惨叫声中回过头,看清了这人的面孔时,却又再次惊讶地瞳孔骤缩——她身后站着的,竟是前一秒还立在不远处那排书架上的青年!他正捉着自己被掰骨折的右手,脸色煞白,疼得直跳脚!卡列琳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排书架,而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她适才看到的那个青年居然还是静立在书架顶端,只不过听闻动静已经偏过脸来看向了他们这边,嘲讽地乜斜了一眼她背后的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青年,开口道:“你又做了什么蠢事,朱里?”“你没看到我的手指全都断了吗,嫚蒙!快过来帮帮我!”卡列琳后头的青年焦急地冲他喊道。“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没义务帮你。”书架上的青年无情地拒绝了他,下一秒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一团烟雾笼罩,而等烟雾很快散去,这个“青年”竟成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性!她身上披着一件显眼的黑色斗篷,那宽大的帽子遮去了她的大半边脸,只见得两片涂抹上了鬼魅紫色的薄唇微微嚅动,事不关己的语句就以女性的声线从唇齿间流淌而出——“我早就告诉过你,不是每个姑娘都能调戏。”红灯区与年轻人“我相信,这一定是卡列琳来到福罗伦萨以来最糟糕的一天。”艾迪尔海德这样懊恼地得出结论时,科扎特正站在餐桌前,一手拿着一个玻璃杯,一手握着盛满热牛奶的壶,小心地倒满了一杯鲜香的牛奶。“之后呢?”他问,“那个站在书架上的就是朱里·费达的表姐嫚蒙?”“没错。”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往事,她短叹一声,抬起左手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朱里跟嫚蒙从小就会使用那种幻术,是天生的术士。我说过朱里那家伙是个讨人厌的怪胎——并不是因为他懂得这些邪门歪道,只是因为他是学校里的激进分子,每个月都跑去圣经学校搅黄一次布道不说,还常到图书馆糟蹋教会的书籍。”科扎特放下玻璃壶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来,疑惑地皱眉:“他是个无神论者?”“不,不能这么说。”摆了摆手,艾迪尔海德摇摇头挑起眉梢,一面认真地掂量着措辞一面向他解释——“无神论者应该是嫚蒙。而朱里,一直以来都认为教会只是在借上帝的名义对信徒进行剥夺,因此他总是抱着敌对的态度想要捣乱。我想这次他恐怕又是答应了要给报酬,嫚蒙才会陪他一起去图书馆闹腾的。”扭回头,科扎特微微颔首,拿起空了的玻璃壶走向厨房,“那么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她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回答:“最后当然是他的父亲赶来阻止了这场恶作剧——嘿科扎特,你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你们需要为朱里断掉的手指付出代价?”“如果真有那么糟的话,”在水池边熟练地将壶冲洗干净,红发少年把它搁在了窗台边,侧过身冲她笑了笑,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卡列琳就不会从回来开始一句话也不说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现在了。”艾迪尔海德一时间有些噎住。“好吧,真不知道是该说你了解卡列琳,还是该夸奖你处变不惊,”投降似的翻了翻白眼,她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道:“朱里的手指并没有骨折,只是全部脱臼了而已。卡列琳当场就捉住他的手又把它们给掰回去了——这可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你知道,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要宰了他。”科扎特闻言一愣,而后又禁不住淡笑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卡列琳真厉害。”回以他嫌弃的一瞥,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亏你能笑得出来”——“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那里。朱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太失礼了,就答应要帮你们把招工启事刊上报纸,明天你就可以去见他,商量好具体的内容。”“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海德。”看似松了口气地咧嘴一笑,他酒红色的眼眸里平静的眼神却暴露了他早料到这个结果的事实,而赶在她无情地揭露这一点以前,他又低了低眼睑,对她眨眨眼:“看得出来你跟他们其实很熟。”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艾迪尔海德抿了抿唇,呆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科扎特不介意地莞尔,转身踱回了客厅。他听到她跟了上来,压低声线说着:“事实上……他们姐弟两个并不坏,科扎特。朱里平时是吊儿郎当了一点,不过……”停了停,她又一次语塞。“不过,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的看法也跟他一样。”“朱里?”她点头,看见他偏首朝她微笑。“嗯。”科扎特端起餐桌上刚刚倒好的那杯牛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会好好跟卡列琳谈谈,她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生气。”她扁扁嘴,小声地告诉他希望如此,然后目送着他敲响了卡列琳的房门,端着牛奶走进去。没过多久,科扎特又重新端着那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牛奶走出了她的房间——艾迪尔海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双眼晶亮,一脸兴冲冲的神情,不像是碰上了棘手的问题。接触到艾迪尔海德迷惑的视线,红发少年才有点儿呆头呆脑地笑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开口解释:“卡列琳说她比较想喝红茶。”这下,艾迪尔海德终于确定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第二天,科扎特如约与朱里·费达见到了面。这个翘了一整天的课的青年没有同前一天一样与他的表姐在一起,他游手好闲地拽着科扎特在外边逛了整整半天,只有在街边的餐厅吃饭时才正儿八经地谈起工厂招工的事情。朱里顺道向科扎特打听了几句工厂的情况,当科扎特提到他是和卡列琳合作的时候,朱里显然对此有些惊讶。“那姑娘瞧上去的确挺能干。”他这么评价完,还不忘心有余悸地瞅了瞅自己的右手。科扎特但笑不语,不置可否。入夜之后,喝得烂醉如泥的朱里将他带到了福罗伦萨的红灯区。不论科扎特问几次他家的住址,他都只是勾着科扎特的肩膀吵嚷,坚持要去找妓女。一对双胞胎姐妹想要接待他们,科扎特抬眼看了看面前两个风姿妖娆的女性,她们妆容撩人,穿着暴露,匀称修长的双腿套着性感的黑□状丝袜,半敞的领口恰好能让人隐隐瞧见她们胸前的丰盈。男人们的目光流连在她们的胸口和被极短的裙摆险险地掩住的两腿之间。“不用了,”见两个女人正欲上前挽住朱里的胳膊,科扎特不着痕迹地扶住他退后了一步,平淡地出声拒绝道,“我们没带钱。”这对双胞胎姐妹相互对视一眼,像是认为他在开玩笑,愉快地大笑起来。醉醺醺的朱里推了推他,似是要反驳他可笑的发言,但一张嘴就一阵恶心,踉跄了两步蹲到路边呕吐起来。“没问题,小伙子,”两姐妹看到这一幕愈发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人玩笑似的走近科扎特,抚了抚他的脸颊,凑近他耳畔魅惑地吐了一口温热的气:“费达先生可以赊账,他的朋友当然也可以。”她的靠近同时也让科扎特注意到了一股就连浓厚的香水味儿也挡不住的刺鼻气味。并不是头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眸色略略一黯。“不,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旋即,科扎特启唇,稍微偏过脸,同样凑近女人的耳郭低语,脸上的神色却十分冷静,“我有个叫做阿诺德的朋友,他在警署工作。也许你们听过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最近在调查什么事情。”不出所料,单只是听到“阿诺德”这个名字,她便面色一青。科扎特不再说话,抽身赶到朱里跟前,沉默地扶起他离开了红灯区。他一次也没回头去打量那对姐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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