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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漪猛然转身,双手握紧匕,义无反顾地再朝燕王扑去。而燕王却顾虑着对方是个身怀有孕之人,本欲同她周旋,再相机卸下匕,岂知辛夷突然从一旁挡来,寒漪手中的匕不偏不倚直捅入她腹腔。
燕王接住了她向后倾倒的身躯,扶她坐在地下,他见贴身护卫重伤,终于勃然大怒,拎起从辛夷手中掉落的宝剑,欲向寒漪回刺过去。
妙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弱不禁风又有孕在身的寒漪如何会亮出白刃杀向燕王?辛夷中刀,燕王怒起,寒漪命在旦夕,可她不能袖手旁观,若伤到允恭的孩子该如何是好?她疾步到寒漪身旁,将她推向雅间门口。
燕王怕误伤了妙弋,连忙撤招,旋即劈剑再向寒漪,妙弋欺身拦阻,两手握住他执剑的手,急道“请四哥饶她一命,她怀的是允恭的孩子。”
朱棣握剑的手顷刻间变得僵硬,他低看向她,眼中仍有怒色,妙弋见他稍有犹豫,忙对寒漪道“你还不快走!”
寒漪看着自己两手的鲜血早吓得愣在原地,直到妙弋叫她快走,她才回过神,返身夺门而出。
辛夷出痛苦的呻吟,朱棣弃了剑,回到她身边,从地上抱起她快步离开。辛夷仰面看着他焦急的神色,被他小心地抱上马车,刀口虽然剧痛难忍,可她唇边却挂着一丝笑意。
妙弋犹难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失神呆立了半晌才走下楼阁。
允恭的别院中,寒漪瘫坐在那株西府海棠下,她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从那酒楼走回来的,兀自盯着沾满血污的双手,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吓坏了从房内迎出的婢女,她乱挥乱舞着手臂赶开搀扶她的婢女们,靠在树干上,失心疯般地自语着“我杀人了,我杀了她。。。。。。”
妙弋在府中也是失魂落魄,坐立难安,她想去别院向寒漪问个究竟,又思量着应该先去燕王府探视辛夷。她为保寒漪必是彻底得罪了燕王,想起朱棣当时愤怒的眼神,她仍有不寒而栗之感。彷徨不定良久,她命人唤来府中鬓斑白的医官,请他备下上好的止血药材,决定前往燕王府。
居放领了妙弋和抱着药匣的盈月穿行在王府中,经过四间气派的正殿,转上抄手游廊,又行出一间大进深的套殿,在一座有着一排漆金抱柱的殿外停住,居放进殿向燕王通禀,妙弋同盈月等在丹墀上,主仆二人还不知,燕王此时正负手立在殿西侧窗扇后,默默注视着她。
妙弋仰望着正殿殿檐下五彩金云龙纹的彩画,幽幽叹了口气,盈月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姐别怕,燕王还能吃了咱们不成,小姐诚心实意来登门致歉,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哪。”
妙弋道“我只担心辛夷伤重不治,方才居放闪烁其词的不曾明说,会不会她真的。。。。。。”妙弋越想越是忐忑,不觉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天界寺的道衍和尚恰从殿廊一侧经过,他一眼认出了妙弋,站在廊下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姑娘,又见面了,贫僧有礼。”
妙弋转身看时,也认出了他,忙走上前双手合十还礼道“原来是天界寺搭救洛儿的道衍师父,师父安好。”
道衍道“徐姑娘可是来探望燕王殿下的护卫辛夷的?”
妙弋点头道“道衍师父目光如炬,不知辛夷现下伤势如何?”
道衍微微一笑,道“贫僧刚从辛夷姑娘那处而来,正是要向燕王殿下回禀她的伤情的。王府良医所出动了所有医官都束手无策,贫僧恰好来王府为燕王殿下宣讲经文,便用了一剂家传秘方将她性命吊住,暂且无碍了。”
燕王府的医官都无计可施,道衍却能妙手回春,妙弋不由肃然起敬,道“道衍师父身在空门,却竟还是医界圣手,辛夷所幸遇到师父挽救,真是福大命大。”
道衍看了看盈月手中的药匣,道“贫僧还需再次配制救治辛夷姑娘的秘方,尚缺一味名贵药材,可以看看徐姑娘带来的药匣吗?”
妙弋闻言,忙将盈月手中的药匣打开给道衍查看,道衍点头而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贫僧所缺的那味收涩之药深海乌鲗骨,正在这药匣之中。”
妙弋不觉展颜一笑,道“那太好了,道衍师父快请收下吧。”
燕王在窗后见愁眉不展的妙弋忽露惊鸿一笑,颇为好奇。道衍捧过药匣,满意地笑着径自走进殿内。盈月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道“小姐,这大和尚同燕王是什么关系?居然不用通禀便能进殿。”
妙弋道“我总觉得他的一双眼睛能看透人心。”
殿内槛窗下,燕王将药匣打开看了看,对道衍道“这些药材王府都不缺,大师怕是在替本王宽慰她吧?”
道衍笑呵呵地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的慧眼,只是,殿下要何时才肯见徐姑娘呢?”
燕王道“只因从未见过她这般在意本王的情绪,便不急于见她了。”
燕王这段心思,道衍自然了如指掌,他道“殿下曾烦恼误伤了莫玄性命,如今辛夷姑娘遭遇旦夕之祸,反令徐姑娘紧张不已,想必会对殿下误杀莫玄时无可奈何的心绪感同身受。”
殿外,一名府兵急急来报,居放自殿内迎着,那府兵道“魏国公之子徐允恭在王府外持械叫嚣,来者不善,属下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殿下示下。”
妙弋在丹墀上听得清楚明白,这允恭定是听了寒漪撺掇,不明就里便来燕王府寻衅,于是匆忙转身带了盈月奔府门而去。
允恭手中绰了一只錾金枪,正立在燕王府外叫阵,忽见长姐竟从府内走出,惊诧道“你如何会在燕王府内,燕王呢,我今日定要同他厮杀一场!”
妙弋气恼道“徐允恭,你犯什么混?快随我回府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允恭将手中錾金枪一抖,道“寒漪险些被燕王拿剑杀了,她还有着身孕,我难道不该替我的妻儿讨个公道吗!”
妙弋走近前伸手按在錾金枪上,道“那寒漪有没有告诉你燕王为何要拿剑杀她?是她行刺在先,燕王的亲随护卫被寒漪拿刀捅成重伤,如今尚在生死线上挣扎,你切莫听她一面之词。”
允恭愣了愣神,寒漪的确未曾告诉他行刺之事,可她为何要刺杀燕王,竟将燕王护卫捅伤,此事太过蹊跷,他无法想象。
府门内一阵骚动,燕王在府兵的护卫下出现在阶基之上。允恭露出了嘲讽的笑,道“欺压弱质女流时何等威风,现在却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大丈夫!燕王,我妻子受你恫吓,恐有小产之忧,我如何能同你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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