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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看着观正禅师，夜色中，眼内的执念纠结成团，泛出点点诡光一般闪耀。&ldo;阿弥陀佛，&rdo;观正宣了声法号，&ldo;佛祖云：爱不重不生婆娑。那人虽入佛门，却依旧是红尘中人，同你我一样，世间种种皆身不由己，好比你我来此暂居，好比灵佛入世干政，若真计较起来，与佛法都背道而驰，然而我佛慈悲，大爱为上，若心中没有大爱没有佛祖，就算日日念经，天天礼佛，不过只是凭口空话自欺欺人而已，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rdo;观正说完，见顾相檀愣愣地站着发呆，不由摇了摇头。&ldo;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do;观正一路念着，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出了佛堂。独留顾相檀一人在寂夜中默默地望着手中的紫玉珠串，无以言对。几日后，国子寺。顾相檀一进学堂，便瞅见不少人围着一角叽叽喳喳地在说话，正中站着的自是太子赵勉。往日太子也常被这般围拢奉承，并未有何奇怪，只是里头不时传出：&ldo;太子殿下好厉害……哇……噢……&rdo;这样的惊叹声，就让人有些侧目了。顾相檀朝那儿瞥了一眼，正巧看见坐在不远处的赵鸢，顾相檀目光一顿，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然后在位置上坐下了。没一会儿，太子径自从人群里走了过来，顾相檀就闻耳边传来噗噗的声音，一股暖风被带起，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凶悍的鹰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相檀。顾相檀同那东西对视了片刻，眸光上移，淡淡地看向太子。太子呆了下，接着哈哈笑了起来。&ldo;从来还没有人能同我的穷奇对视超过须臾而不被它啄眼的，不愧是灵佛，万物生灵皆同你亲近。&rdo;顾相檀对赵勉的赞颂没什么太大的感知，只将那鸟儿给打量了一遍，毛色青灰，一尺来高，双爪如钩，鸟喙如刀，翅膀张开更是有四、五尺宽，看着的确是十分威风，只是脚上拴着一条指粗的铁链，中段扣着一环，直接穿过那鸟儿的翼骨上，而铁链的头则绑在赵鸢的腕间，束缚着它的行动，让它飞也飞不起来。顾相檀见此不由微微蹙了蹙眉。他知道这种鸟儿，名唤为&ldo;鹯（zhan）&rdo;，是近十年来京中兴起的一种富贵人家爱玩儿的东西，鹯鸟本性凶悍难驯，基本不认主人，一放出去便只会往南飞，无论用何物引诱，再追不回来，所以那些富家子弟便以能把鹯鸟困在身边不逃不离为乐趣，而其中，又以三王赵界的驯鹯技术最为一绝，家中更是养鹯无数，这东西能在京中盛行，自有其的一番功劳。如今赵勉也玩起了这个，还把这东西带来了学堂，其心，实在直白无聊得很。赵勉却未得见顾相檀神情，仍在那儿侃侃而谈着他这种穷奇的珍惜之处。这时，赵界也从外头走了进来，见他出现，一些方才沉默着的三王一派的官家孩子们都纷纷热闹了起来。&ldo;三世子，您快来看看太子的鹯鸟，可稀奇了。&rdo;赵界果然&ldo;哦？&rdo;了一声，手上扇子摇了摇，笑笑着走了过来。一见他来了，赵勉那背脊挺得更高了，举起手臂抬到了赵界面前，得意地问：&ldo;如何？&rdo;赵界围着穷奇转了两圈，煞有其事地点头：&ldo;妙哉妙哉，这气势，这姿态，太子殿下果然眼光非凡。&rdo;赵勉哼了一声，显然很是受用，只是下一句赵界便道：&ldo;只是我的鹯鸟从不绑翅链，太子这东西摆着，未免有些煞风景了。&rdo;赵勉脸色一变，刚想说&ldo;拿了翅链，这畜生可是要啄我的脸！&rdo;话即出口，忙又打住了，换了句道：&ldo;如今可是在学堂，自是不能放肆，改天让你们再好好瞧瞧。&rdo;众人忙附和称是，赵界摇着扇子也似模似样地点了头，脸上的笑容却透着讥诮，看得赵勉是恨得牙痒，转身便将手里的穷奇丢给了身后的小太监和喜。这一下冷不防，让和喜没接着，陈彩便眼明手快地要去拽，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准备，手一探出去就被那鹯鸟回头给狠狠地啄了一下，手面上立时被叼走了一大块肉，留下了一个铜钱大小的血窟窿，嫣红的液体当即就涌了出来，把周围人都吓得不轻。而那穷奇一击成功，忽闪了两下翅膀便想飞走，可惜羽翼有厚链拖累，根本飞不起来，只能于四周扑棱，掀起了一片翎羽，偏偏周围的官家子弟又都拿他没办法，只慌乱的四处奔走，害怕穷奇将他们作为目标，像陈彩那样被啄了肉，又或者啄了眼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