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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之余,又觉得有几分悲哀,以致情绪不自觉低落了几分下去。
众丫鬟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她情绪一下子低了许多,只当她是因久等齐少游未归,所以才一下子没了精神,忙都赔笑道:“二爷只怕已在进来的路上了亦未可知,奴婢们这便使人分头瞧瞧去!”说着就要散去。
却被周珺琬给唤住了,摆手笑道:“正如你们所说,只怕二爷已在回来的路上了亦未可知,我还是再等等罢,没的白让人瞧了笑话儿!”若非形式所迫,她巴不得不见齐少游呢,方才不过借他圆一下话罢了,他早一点回来晚一点回来,她根本就不在乎!
也是,二奶奶毕竟不是正经的二少夫人,管起二爷来便有几分不那么名正言顺……众丫鬟心下了然,也就不再多说,只安心与周珺琬一块儿,继续等待起来。
齐少游此刻的确已在回倚松院的路上,只不过他方走到花园时,便被人给拦住了,所以一时半会儿间回不来罢了。
“……奴婢又不是那洪水猛兽,二爷至于躲奴婢躲成那样,连内院都不敢踏入一步吗?二爷好狠的心哪!”齐少游方走到自家花园的假山前,便被一个忽然晃出来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不是别个,正是前不久宁夫人要赏给他做通房,却被他拒了的绿萝。
绿萝一脸的欲泫欲泣,看起来好不可怜,“这俗话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奴婢除了那最后那……没让二爷得逞以外,其他什么事没让二爷做尽?先前二少夫人没进门,我们不能在一处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夫人亲自发话儿了,可二爷却说不要奴婢便不要奴婢,难道二爷忘记以前说过的话了吗?二爷虽忘记了,奴婢却每一个字都记着呢,奴婢如今是一想到二爷当日的绝情便心如刀绞,了无生趣,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说着,拿帕子捂住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齐少游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绿萝,他方一自国子监回来,便听外书房的小厮禀告了周珺琬让他晚间进内院吃饭之事,一来想起前几日周珺琬受伤他没有进去看,未免显得太绝情了些,毕竟是好几年的情分;二来想着与锦云试不行,没准儿换个人试就行了呢?便没有回外书房,而是径自回了内院,却没想到,会在花园里碰上绿萝。
当下便有几分不耐烦,——说来他这阵子耐性是一日差似一日了,不但对着小子下人们没好气,连对着国子监的同窗们都没好气,已经惹来好几个人不满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呢,可他偏又控制不住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那日在娘屋里时,我不是说了如今只想安心读书,其他一概事都容后再议的吗?当时你不也在,难道竟没听见?还是你不想看见我出人头地,将来好让你更体面?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也快回去罢,省得娘要使你时你却不在,又被她说!”齐少游勉强按捺下不耐,说完这几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但绿萝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离开,她心急如焚的等了这么多日,自己又不方便去外院,惟有苦苦的等,等得都快绝望了,才总算等到了他从外院进来,不把话说清楚,不听到她想要听的话,她又可能放他离开?
因一把拉了齐少游的衣袖,哭道:“奴婢又怎么可能不想看到爷出人头地?可奴婢开了年都十八了,若是此番不能跟爷在一处,以后又哪来的机会再在一处?奴婢心里着急啊,求二爷想想法子,好歹要了奴婢在身边罢,奴婢什么都不求,只要能时常看见爷,只要能时常服侍爷,便心满意足了,求爷就给奴婢这个机会罢……”
西宁侯府规矩,丫鬟一旦满了十八岁,除非情况特殊,都要放出去配人,绿萝一来是真爱慕齐少游,想一辈子跟他在一块儿,二来她是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副小姐,平日里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尚尊贵几分,行动更是有小丫鬟婆子服侍,她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又怎么甘心被随便配个小厮,成日价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不几年便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她必须赶在被配人之前,让二爷要了她去屋里,就算暂时不能有名分,但假以时日,待她生下一儿半女后,还愁不能被风风光光的封作姨娘?
齐少游并不知道绿萝这些小心思,或者说他知道却顾不上理会,如今他自己都满肚子的烦心事了,哪还有闲心去理她嫁人不嫁人之事?
语气便越发不好起来:“你自己才也说并未能让我最后得逞,那我们又何来的恩何来的情?府里的规矩自来便是丫鬟到了一定年纪就该被拉出去配人,难道个个儿来找我哭一顿,便可以不必被放出去了?那府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待再过上几年后,府里又哪来的人可供使唤?你若好好儿的守规矩,将来你嫁人时,我自会送你一笔银子做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若再纠缠不休,说那些没凭没据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了!”
一席话,说得绿萝怔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齐少游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他当日情意绵绵的说要找机会跟宁夫人要了她去自己院里,彼此再也不分开时,可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忽然就变得这般绝情起来?果真他不要自己了,自己可要怎么办,难道真等着被放去胡乱配个小厮不成?
伤心、悲愤、绝望……种种情绪一起涌上绿萝的心头,让她很快便忍不住大哭起来,再不似方才那样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二爷您当日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您说喜欢我生得白,待二少夫人进门后,便一定要了我在屋里……可您今日却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半点不念昔日的情分,您这根本就是在逼奴婢去死呢……”
话没说完,已被齐少游惊慌失措的捂了嘴,在耳边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叫来才甘心吗?还是嫌我如今处境太好,在父亲面前太有体面,丢脸还没丢到城外去,所以想助我一臂之力?”
绿萝方才不过是情绪一时失控,所以才叫了起来罢了,话才方一叫出口,她便已然后悔了,果真事情闹开了,二爷还是那个二爷,丢尽颜面被打杀的那个人只会是她,甚至还会累及她的家人,她就算再伤心再绝望,也不该那样大喊大叫的……因忙如拨浪鼓一般急急的摇起头来。
待齐少游总算放开她后,便忙“噗通”一声贴着齐少游的膝盖跪下,小声哀求道:“奴婢才并不是有意的,求二爷息怒,奴婢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失态的,求二爷千万息怒……”抽泣一声,“奴婢与二爷已是好几年的情分了,二奶奶奴婢不敢比,但要比锦云,却自认还是绰绰有余的,二爷能收了锦云,缘何就不能收了奴婢呢?奴婢一定会服侍好二爷,凡事都为二爷考虑在头里的,求二爷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什么都听您了,求二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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