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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林天骥母亲的拜帖就到了程韵的手上,程韵回了帖子,次日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程韵就提前等在大门近处以示欢迎。
一辆青轿骡车很快就出现在了程府门口,来人一共有三位,程韵一见,按年龄大小区分很容易就猜到是林天骥的母嫂和未婚妻。
等几人站定,程韵连忙迎上去,带着笑意道“早就想拜访大姐您啦,但想着你们刚安顿下来,事情会比较多,所以不敢擅自下帖登门,倒是劳您亲自登门,这是我的不是。”
说着,程韵亲热得扶着林母的手,领着几人入了程宅。为免几人太过拘束,程韵没带着人去正厅,而是将人领去了花厅。几人坐定后,等下人将茶水和瓜果糕点上罢,这才开始打开话匣子。
林母本名江月,今年四十岁,和程韵差不多的年纪,但由于生活的操劳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些,刚刚程韵扶起她的一只手时可以摸到一层明显的茧子,不过可能也正是干多了农活的缘故,林母的身材显得健壮有力,看起来精神头十足,说起话来声音也格外洪亮。
林大嫂本名周锦欣,身材比较清瘦,脸色也有些苍白,似乎有一些不足之症,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双手要做绣活倒是保养得不错,程韵猜测她未嫁人之前应该也是家中娇养的,整个人的气质比较温婉,不像是农户出身。
至于林天骥的未婚妻刘芳华,还是个二八少女,虽出身商户,却没有明显的市侩之气,一路走下来也没有到处乱瞧,规矩得很。这会仔细打量,脸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很是灵动,就像会说话一样。
程韵对这几个人的第一印象都不错,至少不会是她前世看的种田文里面的那种极品亲戚。
于是,程韵先起了话头对着林母说“我年小你几岁,便唤你一声江大姐。你也不要骥儿师傅骥儿师傅的叫我,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程妹妹,要是叫不惯,可以唤我一声清和妹妹。”
林母对于读书人天然有几分敬畏,可不敢直接唤程韵妹妹,因此折中说道“您是骥儿的师傅,我还是唤您清和先生吧。”
程韵也不在称呼一事上多做纠缠,左右不过是方便互相称呼而已,怎样都行,随即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林母又大声说道“刚刚先生提到您得先去林家,实在不应该,原本就该是我们先登门才对。我听骥儿说了,要不是有您的教导,他说不定还当不上这个状元呢,所以我们全家都很感激您。”
程韵可没那么大的脸接受这个感激,她只不过机缘巧合出了几本书让他看到而已,归根结底还得是林天骥自己有才华的。后面她之所以认林天骥这个徒弟也只是觉得有眼缘,并不是真的认为林天骥这个状元是因为自己才考上的。
“不敢不敢,骥儿从未受我亲自教导,他能考上状元也是因为自己的才能,怎么可以说是因为我呢,望江大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我可不敢认这个徒弟了。”
林母见程韵一脸严肃,也不敢继续这个话茬,转头换了话题“本来几天前骥儿回来说自己拜了个师傅,我们隔天就该上门拜访,但是又不能空手就来,所以花了些时间准备了点小礼物,都是自家人动手做的,还请清和先生不要嫌弃。”
说话间林母已经示意一旁拎着包裹的周锦欣将东西递过去,思书连忙接过手,拿给了程韵。
林母示意她打开看看,程韵也就不客气了,当场拆开了包裹。
包裹最上面放着几样绣品,仔细一瞧分明是几套婴儿服饰,有风帽、围涎、肚兜、上衣、虎头鞋等,都是用比较柔软的棉布打底,上面绣着寓意吉祥的花鸟鱼虫,认真分辨了下绣法,竟然还是难得的顾绣。
绣品以下便是一块类似桌面小屏风的8叶木刻版画,分别对应着整地、插秧、灌溉、收割、脱粒、扬晒、入仓7个农耕主要场景图以及最后一叶点名农耕主题的诗句,一楷字体的《悯农》。这版上的画不是名家之作,但每个场景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置身其中一般,可见雕刻师傅手上的功力之深。
程韵一边欣赏一边赞道“林家真是人才济济呀,我原本以为这顾绣已是十分难得,但再见到这版画,竟觉得这是第一回认识到雕刻这个词。无论是绣品还是版画,我都很喜欢,林家有心了。”
林母见程韵是真的喜欢这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当初准备见面礼时听她小儿子说自己的师傅资产颇丰,她可愁坏了,自家又不是什么大户,就算用尽手头的银钱置办什么摆件饰,也置办不了什么好的货色,还是大儿子夫妇有想法,花了几天功夫亲手做了这些东西,没想到竟然入了程韵的眼,可见清和先生也不是贪财之人,心下交好之意更甚。
林母的这些想法也不过一瞬,还没等她谦虚几句,程韵已经接着道“这顾绣想必出自锦欣之手,而版画我猜是大姐您的长子,我说的可对?”
林母点头回答道“清和先生您猜得对,骥儿当初求学科考的花费大都来源于我这长子长媳手艺换来的银钱。骥儿中举后要接他兄嫂过来京城,他们两人还不乐意,还是我逼着来的,不能让人说骥儿忘恩负义不是。”
旁边的周锦欣见婆婆说到这,不顾场合解释道“娘,没人说小叔子忘恩负义,我俩在乡下呆习惯了,而且在乡下赚得多花得少,还能攒下一些银钱给你们两老,要是过来京城的话,哪哪都是银钱,这不是给小叔子添加负担嘛。”
林母不赞同道“那你怎么不说骥儿科考那些年,给你夫妻两添加负担呀?就算是一家人,也得是你出一点我出一点,这才不至于生分了。不然只你两一味付出,骥儿就这么受着,以后再好的情分都磨没了。”
程韵这时插话“大姐说得有道理,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是一直就那一两个人付出,还是得追求一个平衡的。”
林母点点头,周锦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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