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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生死时刻,情人之间总是有比危难更专注的事情,周浩晖在担心方云海的伤势,方云海只握紧他的手,不住细声劝慰,再多的痛楚也不敢吭声。
身后巨蟑拆门的声音不断,几人快步朝走廊尽头走,终于透过育婴室的玻璃窗看到了那面铜镜……静静躺在一群婴儿怪物之中,那些小天使般的婴儿此时完全不能以任何正面字眼形容,就他们眼中,这是一群可怖的怪物,没有比它们更邪恶的造型,恶心程度比巨蟑更甚。
“这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法阵,连婴孩也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做这事的人应该下地狱。”姜故平义愤填膺,顾不上害怕,掏挖所能最狠毒的语言进行谴责,可惜素来受到良好教育的他并不擅长诅咒和漫骂。
周浩晖瑟缩着,愧疚地垂下眼睑,方云海一个劲开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被骗了。”
乔觅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径自向孟靖源说:“要小心。”
孟靖源未有任何回应,只是交代几人留在外头,便推门走进育婴室。门后传来尖锐刺耳的婴啼,还有肉体砸碰的闷响,几人赶忙聚到玻璃前,只见那些婴儿怪动作竟如猿猴般灵敏,凶猛也不逊豺犬,争相扑向孟靖源。与早前的怪物相比,这些小怪物更加难缠,孟靖源解决它们的手法依旧凶残,看得新加入的一人一鬼脸色铁青,乔觅和姜故平适应良好,却也不免为孟靖源担忧。
一只小怪物猝然咬住孟靖源的臂膀,乔觅狠抽一口气,见孟靖源立即把那小东西撕下来,才松一口气,随即又因为那一排密密麻麻的齿印而蹙紧眉。
孟靖源很快就拿到铜镜,他并不恋战,迅速退回门边,开门关门,婴怪只知道狠狠地撞门,一时半刻也出不来。
“走吧。”孟靖源带着几人继续往前跑,远处嗡嗡声响,而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直让几人心中发冷。
姜故平指向其中一间手术室,嚷嚷:“躲进里面,灯没有亮,它是空着的。”
几个拐了个弯,相继入内,果然没有遇到怪物,他们七手八脚把门堵起来,围在一角。几人瞪着孟靖源,孟靖源手里拿着铜镜,细细一瞧,黄铜色镜面竟然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血色的,写满了整片镜面。
孟靖源眉间深锁,脸色深沉,狠狠咂了一下嘴。
“怎么,阵还没有破吗?不是找到阵眼了吗?”姜故平放下周浩晖,挨过去追问。
孟靖源没有跟他抬杠,直接回答:“一般在我取下它的时候,阵就该破了。”
“但,我们还在被怪物追。”姜故平扬手比向被撞得碰碰作响的门板,激动地咆哮。
“所以它并没有破,闭嘴。”孟靖源抚颌细想,抬手摸向左耳九颗耳钉,另一手托住铜镜,嘴里念念有词。
几人凝神注视着他,压抑住心中几乎爆发的不安感,面面相觑。
许久以后,孟靖源将手中铜镜往地上狠狠一砸,金属片锵一声弹开老远,一阵颠动后安静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该死!他妈的!这阵不能从内部破除。”
“那怎么办?!”
面对几双惊惶的眼睛,孟靖源脸带怒容,却没有失了方寸:“黑犬在阵外,它知道该怎么办,会有人解决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不知道黑犬是谁,姜故平只关心他们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可活。
孟靖源没有回答,几人心里绝望了,同时不安感爆发,门还被撞得碰碰作响,但似乎攻势越来越强烈,似乎挺不住多久了,他们被关在这手术室里,是四面楚歌。姜故平呼地跳起来,四处寻找武器,方云海紧紧握住情人的手,他们互相凝望仿佛已经决定就此当一对亡命鸳鸳,而孟靖源也全身绷紧,准备应付破门而入的危机。
砰……
门开了一道小缝,外头阴影憧憧,可见怪物数量真不少。
砰……
堵住门户的杂体开始松动,门缝更开,无数手指还有巨蟑的利腿争相钻入。
砰……
差不多,怪物该挤进来了。
姜故平推来一小车手术用具,情人交缠的十指绞得发白,孟靖源有如战神般卓立在最前方,准备迎战。
乔觅自知战斗力几乎为负值,又没有情人需要他手拉手支持,干脆走向铜镜,捡起来,看着上头满满的血字,只觉得异常碍眼,不由得支了支眼镜,低喃:“这面铜镜是古董吧,怎么弄得这样脏?”
在这生死时刻,即使乔觅悠然得人神共愤,也实在没有人能分心去应付他。四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即将失守的门户,不觉身上布满薄汗,每一条神经都绷得死紧。
死,可怕吗?怪物,可怕吗?或许下一秒就是结束,即使内心如何不甘,却无计可施,现实总是残酷的。
蓦地,顶上灯光忽明又暗,门外怪物竟然像信号不稳的影像般扭曲、模糊起来。有几秒迟疑,随即所有目光落在正轻轻拭抹镜面的乔觅身上,后者仿佛没有发现异状,似乎怕破坏这一件艺术品,动作柔和且细致,只是随着他每一下拭抹,红字减少,怪物就越发模糊,甚至整个空间都似乎产生了动荡。
孟靖源大步过去抢过镜子,粗鲁地抹,可是红字不禁没有被抹掉,甚至原来抹掉的地方又渐渐又浮现新的红字,这晦暗的世界似乎正在修复。姜故平瞠目,抢过镜子也是一阵狠擦,结果还是一样。
乔觅支起眼镜,困惑地问:“你们怎么了?”
猝地,所以人死死瞪住这弱不禁风的瘦削男人,姜故平把镜子递给他,孟靖源狠狠地命令:“立即擦光这些红字,不然我就杀了这几个家伙。”
另外几人竟然还点头,默契十足,也不想想某人是扬言要杀死他们的。
又是威胁,乔觅轻轻扬眉,却没有在这时候出言说孟靖源不是,因为被孟靖源扬言要杀掉的人们,也正用吃人的目光盯住他,让他不由得迅速擦起镜子。
镜面红字还在恢复,但赶不上乔觅擦拭的速度,终于最后一个顽固字迹被擦掉,一股清新气息自镜面冒出,荡开,原来凌乱不堪的手术室恢复井井有条的原貌,灯光清明如净水,洗涤心头烦闷,安静闭合的大门并没有惊心动魄的推撞,整个空间透出安详和宁静。
傻眼的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以后,乔觅支了支眼镜,带几分兴味地发表感想:“这什么阵感觉挺忽悠人的。”
他又怎知几人歇斯底理揪头发仰天狂呼‘坑爹呀’的内心形象,在听见这句不负责任的感想以后,只能挂着满额黑线忽略这总为别人带来深刻挫败感的天然呆中的战斗机。
“云海?!”
周浩晖猝然惊呼,引起几人注目,却见周浩晖握住情人方云海的手,一脸惊喜,而方云海起初不明所以,陡地反应过来,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我……你碰到我?浩晖,你能碰到我?我?我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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