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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纠缠二（第1页）

到了七月初，暑假也差不多过去了一半，宋骊在这个时候已经着手教关越飞一些实际操作。所以宋骊都会交代老人买菜的时候尽量买活物回来。关越飞的第一次杀生体验是杀鸡！他没有动手，只是帮着宋骊拽着鸡脚，看着宋骊熟练地拔了鸡脖子上的毛，然后准备了一个盛着芡粉的碗，用黑线往拔过毛的鸡脖子上抹了一下，鸡血便悉数落到了碗里，宋骊用筷子不断搅拌着碗里的鸡血，直到与芡粉融合均匀。这时候宋骊问道“怕吗？关同学？”

“不怕，但是要我来做的话就不敢了。”

“呵呵，其实这不是解剖，这是杀生，是为了做菜。解剖是为了研究。虽然都是剥夺生命，但是目的不同，手法也不同，以前我在解剖的时候并不会放血，通常是溺死。好了，去厨房拿一个木盆出来，锅上烧有开水，盛着开水出来。”关越飞应了下来，很快便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走进到了院子里。宋骊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鸡放进了盆里，趁热开始拔鸡毛。

“可能会有些难闻，你不介意就来帮我吧！”宋骊平静地说。突然又换了俏皮地语气，笑道“你不许介意，快来帮我！”

“来了，来了。”关越飞也蹲在了盆子的边上，一只手揣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拈着鸡毛慢慢扯下来。

“太慢了，不过你必须慢慢适应。生命研究不是看看书就能学会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见过的鸡都是香喷喷的摆在桌子上的菜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咱们明明差不多大！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呀！”关越飞的眼中竟有了少许的光。

“我以前做过太多解剖的事情了，解剖的最多的是兔子与老鼠，它们都是胎生的动物，和人会更相似一些。正是因为有经验，鸡鸭什么的也看一遍就会了。”

“你真厉害。我觉得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

“那应该是你们家境好的缘故吧，当年，我也。。。算了，等一下拔完了毛你帮我换一盆热水，我教你认识一下鸡的内部结构。”

“那咱们快一些。”关越飞把揣着的那只手也伸进了盆子里。换过热水后，便是宋骊用黑刀剖开了鸡肚子，一边分解着鸡的内脏一边讲解着各种器官的作用与联系。终于理干净了一切，宋骊把内脏放在一个碗中，把鸡放在一个碗里，包括原来调好的鸡血共三部分。关越飞用手戳了戳没了毛的露出黄色表皮的鸡。笑着说“软塌塌的，好难看，哈哈！”

“我要开始做饭了，你把齐火火前辈叫来吧。”待关越飞走了出去，宋骊把鸡放在砧板上，唤出黑刀便剁了起来。而后齐火火前辈烧起了火，宋骊挥舞着锅铲，关越飞在灶台边站着，像欣赏艺术一样看着宋骊。

“臭小子别看呆了！站远一点，口水滴到锅里去了！”齐火火前辈看着关越飞那张痴痴的挂着微笑的脸，揶揄了一句。

之前那只活蹦乱跳的鸡与其他几个蔬菜一起变成了中午的喷香扑鼻的菜肴。关越飞在第一次在宅子吃饭的那个下午就真的准备了银子过来，加之与几位老前辈的相处，他觉这几位前辈并不摆什么架子，只是有时候脾气古怪些。所以关越飞也一改以往的拘谨，心思倒是活络了起来，毫不吝惜对宋骊的夸赞，不过宋骊的手艺也值得夸赞就是了。

关越飞第一次亲自动手是在暑假的最后两天。有了之前的经历，宋骊认为关越飞应该可以亲自上手操作。宋骊选择了一只兔子，就像当年她的爷爷交给她一只兔子一样。宋骊把一只老前辈一大早买来的兔子郑重地交到了关越飞手上。关越飞提着兔子的耳朵，看着兔子血红的眼睛以及扑朔的双腿，一股怜悯从心中生起。四位老人一早就知道关越飞要做什么，便围在了边上观摩了起来。

“我，我还没准备好。要不下次吧。”关越飞战战兢兢地说。

“就在这一次，这一次便是解剖了。”宋骊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交给关越飞，接着说，“哪怕是为了你的理想，你要有这样的勇气，你要有这样的觉悟。我们杀生的意义是找寻真理，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

“宋骊说的有道理，再说了，一只兔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老夫当年救治过浑身是血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人，残缺不全的尸体也见得多了！要是都像你这样，医师都当不了，更别说研究生命了！”洛老说。

“有什么麻烦的，找把菜刀来，手起刀落不就行了！然后剥皮，去了内脏，切块，烹炒的时候加点酒，好一道下酒菜！”刹老说道。

“前辈！别打岔！”宋骊给了刹老一个白眼。

“我，我来试试。”

“按住兔子的头，摸到左前腿的腋下，心脏就在那一块，找准心跳的位置，把银针扎下去。我来帮你摁住头吧。”宋骊严肃地说着。

“好，你帮我一下，我要动手了。”关越飞右手拿着银针，左手颤颤巍巍像个老人似的在兔子的腋下摸来摸去，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后，他右手捏紧了银针，屏住了呼吸，咬紧了牙齿，心一狠便扎了进去。微微的创口冒出的几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兔子腋下的白色绒毛。关越飞两只手死死摁住兔子，明显感觉到兔子的挣扎从激烈慢慢消弭，到最后停止。宋骊松开手，兔子那血红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死死盯着关越飞，吓得他后退了几步。

“死了还怕什么，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我还想看看你学得怎么样呢！”沈老说道。

“它，它死不瞑目啊。”关越飞说。

“哪有什么死不瞑目！自己吓自己没意思。”宋骊唤出了两把柳叶状的黑刀交到了关越飞手上，接着说，“动手吧。我在边上指导你，先切开腹腔，梳理一下肠子的，然后打开胸腔，辨认一下胸腔内的器官，最后由气管与食道去往头部，然后把头部梳理一下就可以了。”

“好。我来，我来。”

“宋骊你少说两句，吓得这小子都不敢动手了。”刹老笑道。

“请不要笑，前辈，请认真对待生命。”宋骊面无表情地说。

“对不起。”刹老马上闭上了嘴。

即便有宋骊的指导，关越飞的操作也是一塌糊涂。一开始下刀便扎断了肠子。几位老人看不下去便走了。唯有宋骊在一旁默默指导着。半晌，终于是把兔子兔子都处理完了。关越飞抬起沾满了血的手，用衣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小声说道“总算是解剖完了。”

“你太不熟练了，台子上乱七八糟，组织也没有处理好，总的来说是失败的。不过好在是第一次，我也没想着你能做到多好，其实那根银针扎进去的时候，我就满意了。”

“我一开始有些紧张，后面倒是好起来了。”关越飞说。

“我能看出来，以后慢慢来吧。把台子上的东西收拾了，拜托齐老先生烧了吧。”宋骊帮着关越飞收拾着台子，完事之后宋骊向着兔子的尸体鞠了一躬，关越飞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但还是有样学样也鞠了一躬。

“保持对生命的尊敬是做研究的基本。每一次杀生之前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问自己有没有杀生的必要，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最后要认真对待每一具遗体。”

“我知道了。”关越飞又朝着兔子鞠了两躬。这时候刹老走了过来，看着兔子说“咦？怎么弄成这样了，这还怎么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