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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太熟悉,他在梦里仍然是个旁观者,所有的眼泪鲜血尖叫都隔着一层撕不破的纱。
他最后是被贝芷意叫醒的。
她披散着头发有些担心的拧着眉,手里拿着一个水杯。
“做噩梦了么?”她假装没看到和安满头的汗,和睁开眼睛前脸上的表情。
和安皱着眉愣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做噩梦了就喝点水,梦就会断了。”她细声细气的,把手里的温水递给他。
和安瞪着那杯水。
“你们……老家的说法?”他都忘了,贝芷意和他妈妈是老乡。
他都忘了,他还在未成年的时候,他妈妈也经常这样哄他,做噩梦了,喝口水就可以把噩梦断了,再睡着的时候,噩梦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他都忘了……
无忧无虑的年少时期,噩梦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终结的,喝一口水,躺好,闭上眼睛,就可以过去了。
他近乎虔诚的拿起了那个水杯,咽下了一口温水。
“睡吧。”贝芷意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关好了灯,又拍了拍他的背。
他在黑暗中抱着贝芷意蜷成了一团,贝芷意小而软的手一直拉着他的手,呼吸清浅,安静绵长。
“睡吧。”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她睡眠质量很好,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和安在黑暗中微微的扬了扬嘴角。
她骨骼真的很小,小小的一只,难怪老是会脑补奇奇怪怪的画面。
睡相和她的性格一样,安静没有攻击性,他搂着她,她不管姿势舒不舒服,蹭了两下脑袋,很快就睡着了。
她时刻记得他们今天睡觉的目的是为了陪他,睡着之后,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手,他动一下,她就下意识的拍拍他的背。
和安在黑暗中缓缓的闭上了一直不敢闭上的眼睛。
噩梦断了。
他告诉自己。
他喝了水了,和小时候一样,抱着水杯喝了小半杯水。
他终于睡着了,不算深眠,仍然有梦,但是终归,没有再回到那个地方,没有再闻到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悄悄地起夜上了次厕所,赤着脚没穿鞋,怕吵醒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再次上床的时候,她好像还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钻回了他怀里,抬着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那是他那个晚上最后的印象。
印象里面,他有些气恼。
连他睡着了,都没胆子亲嘴巴。
都已经敢打他的头了,却仍然没胆子亲嘴巴!
***
和安的生物钟很准,清晨六点半,他调的闹钟还没响,他人就已经醒了。
先是对着天花板愣神了几分钟——他有段时间没有这样熟睡了,觉得整个人都有点蒙。
房间里面有淡淡的香气,贝芷意从来不用香水,只是平时用的护肤品和洗漱用品多少都带着香味,她的体味和这些香味混合在一起,让外国人和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中国词汇: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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