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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幕挂于天际,闪烁的星光点缀其上,璀璨,耀目,令人目眩神迷。
与迷人的夜空相比,苍茫的大地好似巨兽大张的黑洞洞巨口,将星光吞噬的不见一点光亮。满眼的漆黑,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坐在篝火前的葛续明,除去黑暗之色带来的压抑,心中还有无边的愤怒以及一丝的悔意。
罗姓小儿的心思实在是太恶毒,白日里的羞辱,不但落了颜面。
黄昏时戍城内传来的阵阵欢呼,以及隐隐从城内飘散过来的吃食香气,还会让麾下的将士生了埋怨。
领兵之人一旦在属下面前没了威严,便会落个怒而无威,人人敢犯的结果。
可以断定,那些隐没于黑暗之中的属下,一定在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
今后自己就是辽东城最大的笑柄。
葛续明对罗一的恨意愈的深,同时对高庆东也大为不满。
如果不让自己来,或是交待的清楚些,根本不会落得这么个结果。
葛续明越想越气,猛得一起身,打算传令连夜赶回辽东城,但又颓然的重新坐了回去。
毕竟把柄被罗姓小儿攥着,白崖城还没出个人过来给些交待。
最为主要的是,有了今日之事,就算传令下去,人困马乏之下,下边的人未必会听。
若真按罗姓小儿说的那样去做,已经不是颜面的事,该拔刀自刎了。
可不那么做,先前已经被拆穿了用意,无法让罗姓小儿满意。
这让葛续明陷入了两难,一时不知该作何选择。
正踌躇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从的东亭戍传来了脚步声。
起身想要问问怎么回事,离戍城最近的队头急匆匆跑了过来。
“使头,罗旅帅带着人给送鱼汤来了,还说特意给您做了些可口的吃食。”
葛续明心中的怒火更盛,这个小儿送鱼汤是假,怕是借着两边吃食的高低来羞辱自己的。
“谁稀罕…”话说了半截,葛续突然想起下边人已经生了埋怨,若是再拒绝,埋怨怕是会变成怨恨,赶忙改口道:“鱼汤给兄弟们分食了吧。至于罗姓小儿,告诉他,我不会见他的。”
过来禀告的队头那队人马紧挨着戍城,闻到饭食得香气最为浓郁。
军卒对葛续明颇有埋怨,若不是糊弄的太明显,同为军中袍泽,怕是早就吃上香气扑鼻的吃食了,哪会在城外就着水啃干粮。
现在城里主动送了鱼汤过来,若是下令拒绝,怕是真弹压不下了。
得到葛续明的肯,队头长舒了一口气,赶忙一抱拳便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看着属下逃也似的离开,葛续明心中苦,重重的叹息一声,颓然的低下头,陷入悲凉之中。
不过罗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却没给葛续明自怨自艾的机会。
“又怎么了?”听到有人过来,葛续明没有抬头,只是语气萧索的问了一句。
“葛使头可还安好?
白日里借着葛使头来竖威,实在是太过抱歉。
好在都是自家人,在柳城时,军中的王世叔没少提及葛使头。
特意做了几样吃食送过来,省着葛使头的心中不痛快。”
这个声音,让葛续明的心头一颤,随后猛得一抬头。
见真是罗一,先愣了一下,随后便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竖子莫要欺人太甚。
谁与你是自己人,你那个王……”
说到这,葛续明猛得一顿,辽东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小子后边站着的是王玄志。
按常理,有军使护着,这小子当然跋扈些,对他隐忍些,自己也算不得太丢人。
这会儿这小子又放下身段过来,自己的颜面好似也能找补些回来。
基于此,葛续明硬生生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他也没天真到真认为罗一真是诚心过来赔礼的。
以小儿的手段与心性,怎么会不知道今日的羞辱,已经把自己得罪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是三言两语便能消弭的。
“吃食我可以留下,你人赶紧离开。”
“看来火气还是不小。”
见罗一不但没走,还打开食盒坐在了篝火旁,葛续明压住火气,咬牙道:“不管你有何目的,某都不会让你得逞。赶紧走开,别逼着某动手。”
“这么快便走,有些太假了。你下边的人不会信的。”将菜放到葛续明跟前,罗一又从食盒里掏出一个酒壶晃了晃:“满大唐都找不出这等烈酒,今日你有口福了。”
葛续明没有接酒壶,而是瞪着罗一恨声道:“不用你惺惺作态。
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喊人送客,到时候可落了你的颜面。”
罗一眉毛一扬:“你信不信,到时候落的还是你的颜面。”
拿起酒杯满上酒,放到葛续明的身前,罗一叹息道:“这为人处世有些时候就好比两军交阵。一方只要退一步,便要步步退。
退无可退时,便到了全军溃败之时,那个时候等着的,只能是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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