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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敬将装盛伞玉的玉盒拿出,打开之后,将玉佩扣入其中。
“咔嚓”声响,玉与盒,浑然一体。尔后,一股强大吸力,从玉盒中探出,向四周泥土中延展而去。土中灵力骚动起来,冲破土力的压迫,源源不断地钻入玉盒之中。
即使在这紧实的土层中,灵气汇聚引的动静,也是极大。
张元敬只觉周围尽是呜呜沙沙之声,一时也分辨不出,是灵力流动时造成的声音,还是夹杂了地中妖兽移动时的响声。
他浑身紧绷,急促喘息,手中捏着一枚从那高个修士储物袋中得的低阶下品金刚符,随时准备激,以护身体。
半刻钟后,玉盒吸收灵力的度降了下来。汇集而来的灵力,也大为减少。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
数十息后,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反复压迫过来的土力,四周只有寂静和黑暗。
张元敬把伞玉从玉盒中取出,握在手上,向上一冲,出现在地面上。四周灰雾如同现猎物的饿狼,立即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圈明亮的蓝色光晕,从伞玉中生出来,很快扩张至他的周身,抵住了灰雾的侵袭。
张元敬暂时安全了。但是,他仍旧不知何方是出路。伞玉固然隔绝了灰雾,保护了他,但也源源不断地吸引四面八方的灰雾集聚于他的周身,让他完全无法分辨方向,甚至连脚下的土地是黄是黑,都看不清楚。
正当他犹豫之时,光晕上突然冒出一束蓝光,绕着光晕转起圈来。
这是何意?示警?还是表示更强大的防御力量?
张元敬仔细去看时,现这蓝光实则是在向着某个方向滚动,只因为是显示在球状的光晕上,所以变成了转圈。
他思索良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蓝光的滚动是在指向,那么,它指向的是何方?薛王神陵寝?还是,其他玉佩?
他猛地想起玉盒上的那句话——“获得剑、扇、钟、鼎、伞、碑、兽七枚玉佩,可入本王陵寝,得到对应机缘”,难道并非是说要集齐七枚玉佩,才能进入陵寝,而是得到其中任意一枚,便可入内,并获得与玉佩对应的机缘?
若是这样,那么玉佩确实有可能与陵寝产生感应。不过,薛王神的陵寝,多半是在薛王山的中心区域,那里必定危机重重,以自己的实力,怕是有去无回
如果这蓝光指向的是另一枚玉佩,则前路难明,吉凶莫测。它可能在薛王山边缘地带,也可能在中心地带。
张元敬想了想,决定反其道而行。若蓝光滚动的方向,指向的是薛王神陵寝,那么,反方向必可出山。若指向另一枚玉佩,大不了在灰雾中乱走一通,未必比现在的局面更差。
于是,他转过身去,向着与蓝光滚动相反的方向,笔直地向外掠行而去。
行走于夜幕下的灰雾中,伸手难见五指。他的度极慢,仔细辨别前方情况,绕过树木、穿过深草、飞越山崖,若是感到脚下的路变得陡峭起来且长时间如此,就御剑飞起,从两侧寻路,以绕过前方可能存在的山峰。
几个时辰后,天色大明,浓密的灰雾之中,也有了蒙蒙光亮。张元敬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摆设,可以看清周身丈许方圆的东西。他此时正站在一片草坡之上,除了脚下的浅草,什么都看不到
一路行来,他至少走了几百里,但让他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遇到一只妖兽。有几次,他明明感觉前方传出四蹄奔跑的声音,是朝着自己来的,到了近处后,那声音却又骤然转向,消失在远方。
半日之后,光晕上的蓝光突然消失了。周围仍然是涌动的灰雾,比之前更加浓郁。
张元敬以为是玉佩中的灵力不足,无法支撑蓝光的运转,便又钻入地下,将伞玉扣入玉盒中,让其汲取天地灵力。
然而,当他再次出现于地面时,光晕自是更加清亮有力,但那蓝光依然没有出现。
沉思良久,他清测这可能是出了玉佩感应范围,故不再放出蓝光。此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凭着感觉,仍旧朝前方直线而行,赌那蓝光的反方向,一定可以出山,另一个,就是退回去,待蓝光出现后,向蓝光指向的方位而去。前者的困难,不仅在于前路难料,还在于他很难在这地形复杂的山岭之间,保持方向不偏。后者的问题则是,即使找到陵寝或另一枚玉佩,也不能走出薛王山。
仔细比较起来,选择前者,似乎更加合算,至少有可能逃出此山。而后者,更可能让他陷入山中更深的地方,再也无法走出。
但是,他不知怎地想起武元奎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很多绝地,走到头,其实就是生路”。这是几十年前,武元奎见他长期缩在宗门内,不敢外出游历寻找机缘,用来勉励他的话。当然,这话从武元奎嘴里说出来,没有半分虚假,因为他的前半生,就是在反复印证此话。当年,这句话不说是左耳进右耳出,至少一入脑海,便会如同一朵小浪花般,不知被汹涌的波涛拍去哪个角落。而今天,它却主动钻了出来,成为一个挥之不去、拒之愈强的念头。
再是“胆小如鼠”,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崇拜武元奎,且不止一次地幻想自己像他的这位儿时玩伴一样,纵横绝山恶水,恣肆秘地幽境,临危不惧,蹈险如常,洒脱来去,仙风飘逸。
不再多想,张元敬一咬牙,转身向后,照着原路,迅掠行。只飞遁了十里左右,那蓝光果然再次出现,滚动的方向,一如此前。
这一次,张元敬心中的畏惧消散,浓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向着蓝光指向的方位,不断行进。
一路上,有蓝光的指路,他也不怕绕路,遇到山岭或危险之地,则从旁绕开。越是向前,遭遇妖兽便越多,不过,所有的妖兽,在靠近它十数丈之处时,都会自行躲开。
他已猜到,这必是玉佩生出的光晕带来的效果。有此,他也越笃定,此玉佩必与薛王山有莫大干系,就算不是进入那渺远难测的薛王神陵寝的信物,也是解开此山隐秘的一条线索。
随着不断前行,山势变得异常险峻,受灰雾的遮蔽,张元敬常常迷入高山峻岭之中,由于畏惧天中冷风刮破光晕,不得不在低空反复寻路,才能绕开山岭的阻挡,继续向蓝光指示的方位飞遁。
经过一日半不停歇地飞遁,中间又三次遁入地下用玉盒给玉佩补充灵力,张元敬蜿蜒曲折地飞行了四千余里,到了一处地方,蓝光终于不再滚动。
此时,他踩着飞剑,停在一处山涧之中,潺潺的流水声,从前方十余丈外传来。他的左侧,是不知其高的险壁,右侧,则是一片数尺大小的山石,延伸至灰雾中。前方和后方,是一条狭窄的土路,生满了青苔,不知从何而来、通往何处。
迟疑间,光晕上的蓝光突然闪耀起来,然后,是一道有些刺眼的光芒,从蓝光中射出,照向前方,驱散灰雾,没入一条溪涧中。
而溪涧中,也有物闪动黄光,与蓝光相互辉映。
张元敬瞳孔微缩,凝视片刻,未见有异常之处,这才凌空踏步,向那溪涧行去。
到得涧边,见溪水清澈,淙淙而下。下方尚有深渊,不知其深,只觉幽风上涌,森冷袭人。
那黄色光芒所出之地,是一块凸起的黑色石头,左侧靠着溪水,右侧是粗如胳膊的藤萝,从上方垂下,直入深渊。一枚三寸大小的明黄色玉佩,静静躺在黑石上,看轮廓,像一只三足鼎。
“是鼎玉!”
张元敬脱口而出,轻轻一跃,落在黑石上,弯腰将黄玉轻轻拾起,放在手掌中心。此玉,上刻山岳土石,拿在手中,微微有些温热,给人以厚重之感。
不过,他没有喜悦,反而苦笑一声。这个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若是找到薛王神陵寝,尚有机会得到机缘,或有办法出得此山。只是多一枚玉佩,则等于无用。而且,还不见对应的玉盒,使用起来,尚有很多限制。
现在,他根本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甚至不知道此地是否属于薛王山中心区域。由于玉佩的存在,他的周身始终汇集着浓郁的灰雾,这与中心区域的情形一般无二。
他茫然四顾,只觉偌大的天地,竟如一方牢笼,明明可以自由行动,却始终飞不出这诡异的灰雾。若非亲身经历,他恐怕永远想不到,仅仅一片云雾而已,便可让一个筑基修士束手待毙。
正自感伤之时,突然有一抹幽光掠过他的眼角。他侧一看,竟是一块两寸大小的黑铁腰牌,被藤萝遮掩在黑石与崖壁的夹角之地。
“这是……玄天弟子腰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去,伸手捡起腰牌,翻过来一看,上面豁然写着“竞渡峰廿3”的字样。
“是,是元熹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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