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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滟就是”俞菱心顺着他的话想下去,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荀澈先是叫了一声陈乔吩咐了两句话,随后重又默然,沉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嗯。就是她,我二叔的嫡长女,心比天高,也很有些手段。严格说起来,论起见识敏锐,处事杀伐,比锦柔还强。锦城早年,也未必比得过她。”说到此处,顿一顿,他便向车窗方向转了脸。
俞菱心前世到京城的时候,荀家的二房已然被荀澈亲自屠戮殆尽,只有荀老太太还中风躺在床上,又拖了一年才过世。所以她基本上是没有正面见过荀家二房之人的,而对他们所作所为知道的也只知道个大概。
总地来说,就是荀老太太性情自私乖僻,十分执拗偏心,论性子与齐氏有些相似,只是不似齐氏那样爱财,同时以固执而论又要再添三分。
荀老太太共有二子一女,长子荀南衡就是如今的文安侯,荀澈的父亲,次子荀南安一直没有分家,全家都是领着闲职、依附兄长。荀老太太的亲生嫡女荀绮则是嫁到昌德伯府,也就是俞菱心的舅母。
当年荀老太太与老侯爷的夫妻感情虽然不错,但是老侯爷的母亲是出身宗室的宁仪县主,对荀老太太这个儿媳并不喜欢,所以荀澈的父亲荀南衡几乎从出生便被养在宁仪县主身边,与荀老太太相处时间很少,也不太亲近。
这段祖辈之间的公案到了如今,也越推动了荀老太太的偏心,偏到时时处处都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给养在身边的二儿子一家争产争权、甚至争爵位。
而荀澈的父亲荀南衡在当中其实很难做,论情,论理,都不好对亲娘荀老太太过于绝情。
只不过他没想到,又或者说,甚至包括荀老太太与荀二老爷荀南安也未必想到了,二房的儿女们会有那么大的心志,作死作的那样彻底。
“慎之。”俞菱心又想了想关于前世里二房之人如何一一身亡的传言,心里还是不由有些紧张,便主动在荀澈怀里蹭了蹭他,“你可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荀澈只觉得怀中的少女便如同小猫一样娇柔可爱,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稍微松快了两分,稍紧了紧揽她的手“我知道父亲的心思,总是盼着能与祖母和二叔他们和睦相处。说到底当年父亲被我曾祖母强行带走照料,也曾经让那时候祖母很是伤心了两年,所以父亲心里总有些歉疚。”
俞菱心也不由叹了口气,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这个道理。
宁仪县主当年看不上出身柳州士族、对京中不熟悉的儿媳妇,就强行带走要承爵的长孙抚养教导,这可以说是一片好意,而且也确实是将如今的文安侯荀南衡教养得文韬武略、样样过人。
但这件事却也让当年初为人母的荀老太太伤心欲绝,从而埋下了今日阖家不宁、甚至祸起萧墙的根源。
“我原先想着,”荀澈缓缓舒了一口气,“上辈子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也算血债血偿,就罢了。这一回,等年后我腾出手来,与父亲好好商议着,给二房谋一个远远的外放,叫他们远离京中这些事,也算给留他们一条生路。不然,只怕父亲心里受不得。”
对于这一点,再也没人比俞菱心更明白的。所谓骨肉亲情,实在是人生最难割舍的部分。她之所以在对待继母苏氏、以及妹妹俞芸心的态度上始终比较宽和,一方面是因为她上辈子悲剧真正的成因还是在生母齐氏身上,再者就是看着父亲对苏氏以及俞芸心、俞正桦这两个亲生儿女的感情上。
荀澈此时面临之局亦如是,荀老太太与荀家二房,对于荀澈来讲都是隔了一层的亲眷了,但对于他父亲荀南衡而言,却是亲娘、亲兄弟。
上辈子局势极端也就罢了,这辈子若是能不走到那一步,荀澈大概也不想让整个荀家再度血洗一回。名声什么的,都不在荀澈的意下,但叫父亲难过,却不是他身为人子所愿意的。
“只是,”荀澈忽然低低笑了一声,“若此刻荀滟就已经在瑞阳的车上,怕是这条生路,我也未必能留给他们了。呵。”
他虽然笑着,但那当中的苦涩与落寞,却让俞菱心不由心里一疼,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荀澈哪里来那么多心疼,但只从这两句话里,她还是能体会出他的一片心。
不管前世今生,荀澈总是想要将整个文安侯府、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明家的表兄妹、宫中的秦王,所有人的前程安乐都一肩背负。
下场与骂名,他不在乎。殚精竭虑,他也习惯了。
他到底是个多么狂妄的傻瓜,怎么就以为自己一个人都能扛呢
“慎之,”不知不觉,俞菱心竟有些莫名的鼻子酸,也有些担心,她不由主动去抚他的脸,“你要稳着些,凡事也多与侯爷、夫人、明公子他们商量着些,好不好以前的有些事还没生,也不会再生了,你千万不要再像今日待四少爷那样急躁了,你也要多想想家里人,大家同样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顿一顿,她的声音又低了些“还有,还有我,我也是没有回头路,只能专心等着你的。”
荀澈望向俞菱心,神情重又温柔起来。他知道,平时的俞菱心是不会主动说这样言语的,她真是在担心的。
“慧君,腊月里你就该过十四岁生辰了是不是”荀澈的唇角微微扬起,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头,“咱们的亲事过了年就赶紧定下来罢。你不在我身边,我真怕自己随时都想杀人。”
俞菱心听着越心惊,然而面上却只是轻轻啐他“呸,又胡说。合着你想娶我,只是为了拦着自己杀人的念头那我嫁给你,是为了保住那群人性命用的”
荀澈也笑了“当然不是,你嫁给我,那必须是因为你非我不嫁呀。”
“谁说的”俞菱心撇了撇嘴,“世上好人那么多,谁说我非你不嫁,能嫁的人多得是。”
“当然刚才某人说的,自己没有回头路不是么”荀澈看着眼前的俞菱心,心中越松弛下来。不管今生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故,至少她是在他身边的。
俞菱心微微气结,可看着他的样子还是不想口头认输“我刚才的意思是,我手里还有你的生意呢,我还得把那些铺子什么的给你交代了,自然是等着你的。我就是没有什么非你不嫁的。”
“真的”荀澈忽然手上用了力,一把便将俞菱心向自己怀里猛地一带,两人几乎要全然贴在一处了,“那你还能嫁给谁说出来听听,我帮你鉴别鉴别。”
“你这人真是”俞菱心现在也习惯了被他抱着,这样骤然再度亲近了几分之后,虽也有心中瞬间的震动,但更多却是铺天盖地满溢的欢喜。
眼前的荀澈到底跟先前所认识的有什么不同呢怎么此刻她又觉得这人更可爱了些呢
尤其是他眉梢眼角中的沉痛烦心抛开之后,现在像孩子一样还在追问“你倒是说啊,你还敢嫁给谁”
俞菱心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也回手去抱他,同时清清楚楚地给荀澈一个回答“只嫁给你,只喜欢你一个,好不好”
她的声音也像是哄孩子,荀澈再忍不住,低头便直接亲了下去。
这漫长无比的十月初六,终于在荀澈的心满意足之中,华灯初上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心绪甜蜜之中带着些复杂的俞菱心终于踏进了家门。说不上多么意外的,刚进了二门,便见到三四个丫鬟在花园里来回走动,竟然是都在等着她。
“大姑娘,您可回来了”
几个丫鬟同时上前,俞菱心便皱了皱眉,快地从左到右看了一眼,便直接吩咐道“霜枝,你去回老太太的话,我今日真的是有些累了。朱家的宴会上没出什么大事,我心里有数。二姑娘若是吓着了静静心就好。明日我起来就去东篱居给老太太详细分说,一切都不必担心。只请老太心休息调养就是了。”
又向着甘露摆摆手“去预备热水,我要沐浴,另外再叫小厨房预备些汤水点心,清淡点就好,我今日真的累了。”
东篱居的霜枝其实还有些犹豫,但瞧着俞菱心吩咐的语气十分果断,又迟疑了一下还是躬身就去了。甘露自然也是听话的,立刻行礼便去做事。而最后的一个丫鬟身穿银红比甲的,有那么两三分眼生,俞菱心认得出是继母苏氏房里的,却一时叫不出名字,居然再度上前一步“大姑娘,奴婢知道您累了,但太太实在悬心,您能不能受累过去正房一趟”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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