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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此话一出,王奎才猛然想起,拿这纸公文出来试验有些不妥。
果然,骆养性立即板起脸问道:“王总旗,陈义所说对否?”
王奎脸胀得通红,连忙分辩道:“大人,那嫌犯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卑职动刑才重了些……”
“哦……”
骆养性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是大奸大恶之徒便好。以后还是小心些,莫让刑部老这种公文。”
“是,卑职谨听大人吩咐。”
骆养性敲打了一下,没有继续深究,又向陈义细细问起遇袭时的情形。
陈义背后遇袭,和前一天说的一样,能说的不多。于是,又将何时收到袭职通知,何时前往卫署办理文书,何时回到自家门前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锦衣卫衙门在城南的大时雍坊,与斜烟袋胡同所在的日忠坊距离甚远,且中间隔着紫禁城,绕路要走十四五里。
陈义在午后办妥袭职手续,直到入夜后走到自家门口。当时胡同里黑乎乎的,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骆养性还问了许多细节,比如说途中遇见过什么人,买过什么东西等等。
陈义一一回答,并无可疑之处。
王奎越听越不是滋味,这新任百户确实是个新雏——这种问法太无用了,非但无法将嫌犯定罪,反倒有帮倒忙的嫌疑。
难道这个公子哥不知道,当前只有一个嫌犯?不知道此案已经通天,限时不破会吃锁项之罚?
即使是指挥使家的公子,一旦在皇上那里落下办事不力的坏印象,一样吃不消。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百户是正式的审案官,又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他想插嘴也插不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久,蔡宏民等几个校尉带着跌打名医姚春返回。
姚春本以为来锦衣卫是为了治伤,身后还背了一个大药箱,没想进了门却变成受审,登时吓得两腿软。
骆养性问清他的姓名,又指着陈义问道:“你可识得此人?”
姚春仔细看了两眼,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识得。他是斜烟袋胡同老陈家的小子,名叫陈义。”
“认清楚了?”
“认清楚了。他后脑勺的伤口还是小人亲手包扎的,不会认错。”
姚春指了指陈义头上裹着的纱布,又补充了一句:“小人的包扎手法和别的大夫有些不同,卫里的大人们都是知道的。”
王奎在旁听到这里,仔细一看,果然是平日姚春惯用的包扎手法,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居然对这个线索视而不见。
接着,姚春又将近几日为陈义治伤的过程和盘托出。
才隔了一天,包括何时第一次上门诊治,伤情轻重,如何用药等等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令人没法不相信。
王奎忍不住问道:“你确定昏迷了两天三夜,有没有可能是装的?亦或你离开之后,他又能出城犯案?”
“这个……小人不得而知。不过……出城恐怕不行。他这个伤一天要换三次药,小人每天都会在闭馆之后,去他家换最后一次药。从广化寺街走到斜烟袋胡同,再换完药,怎么也得拖二更。应该……应该出不了城了吧?”
王奎顿时语塞,不知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众所周知,京城内九外七总计十六座城门,全都在日落时分关闭落锁。除非有皇命特许,或者公文在身,否则不会轻易开启。
硬说陈义有其他办法出城,恐怕京营那些勋贵大将第一个不同意。
与其在这一点上强辩,不如呵斥姚春做伪证算了。
想了一会,他又硬着头皮向骆养性道:“大人,也许陈义故意让同伙将自己打伤,借此摆脱嫌疑。就算他不是主谋,也是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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