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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萱连问数句,汪太太都皱眉不答,这让雨萱有些忍不住,况且年纪还小,脱口就道:“是不是祖母也不肯告诉我?祖母难道也不喜欢雨萱了吗?”汪太太此时恨不得一把把雨萱推出去,但面上还是露出慈爱笑容对雨萱道:“祖母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祖母只是……”话没说完鲁婆子就走进来,看见雨萱在问,上前笑着道:“姐儿,你平日不是最孝顺的?太太身子骨不是太好,平日你还要让太太多歇息的,怎么今儿就问个不休?”
汪太太听到鲁婆子这样说,故意咳嗽两声才道:“本来呢,我这个做祖母的也该教导孙女的,可是萱儿你是知道的,祖母的身子一直不好,这怎么办呢?”雨萱顿时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祖母病着还来打扰祖母,小脸垂下。
鲁婆子见状再添一把火:“其实按说,太太身子不好,就该大奶奶教导,可是大奶奶连你奶妈妈都打走了,这教导一事,只怕也难。”汪太太已经故意变脸:“老鲁,你胡说些什么?”
鲁婆子忙用手掩住口,对雨萱道:“姐儿,这不过是小的一时口快,再说……”雨萱的唇高高撅起,气呼呼地说:“祖母您说的对,就该她教导我,我这就去找她。”说着雨萱就转身往外跑。鲁婆子忙跟出去叫屋里的丫鬟:“瞧着姐儿,别让她摔了。”
丫鬟答应着去了鲁婆子这才转身进屋,汪太太面色已经十分不悦,用手扯着椅袱上的穗子,牙已经咬的很紧:“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告诉萱姐儿这些?”鲁婆子上前一步劝道:“太太您有什么好恼的呢,她做娘的总是要教导女儿的,如果真不教导,到时太太您这里自然有话说出。而教导起来,就依了姐儿这个脾气。”
说着鲁婆子唇边已经带上一丝得意笑容,汪太太的手轻轻一拍,自己担心些什么呢?怎么说也比黄娟多活了十来年,而且这么些年,虽然不掌家了段时日,可是这里的任何出入都在自己眼里,就算她有几分慈心不磨折孩子。也挡不住雨萱的脾气。
汪太太的心一定,唇边带上丝笑容:“把药拿来我吃了,这药啊,还不晓得要吃多久。”鲁婆子从一个药瓶里倒出一丸药服侍汪太太吃下才道:“横竖这药里也是补身药,多吃些也不防的。”
汪太太吃完药闭上眼,鲁婆子知道她还要筹划一番,拿过小被子给她盖上,又往香炉里放了把香这才退了出去。屋里很安静,汪太太似乎已经睡着,只有睫毛偶尔颤动。
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很轻,走到汪太太面前看看又准备退出去,汪太太睁开眼看着女儿:“兰儿,这会儿来寻我有事?”月兰坐到汪太太身边:“方才大嫂找我去,问我您的药丸还有没有,我特地来问问。”
汪太太轻叹一声:“我也知道这每月的药钱不少,可我身子就这样。只怕你大嫂会嫌我。”月兰听到娘又这样说,眼微微垂下不说话,汪太太见女儿不说话,又叹一声:“娘病了这许多年,别说外人,娘自己都嫌弃自己,倒不如哪日闭了眼还清静些。”
月兰把冲口要说的质问咽下才道:“娘好好养身就是,谁会嫌弃您?”汪太太轻轻拍下女儿的手,月兰觉得自己娘手心竟那样的冷,又说了几句就走出屋子。
鲁婆子还在外面守着,见月兰出来忙迎上前:“姑娘,太太这病吃这药也好几年了,到现在还不大见好,要不要问问大爷,再换个人来瞧瞧?”月兰深深吸一口气才道:“娘的身子没变坏就好,至于换不换人,还是娘自己说吧。”
鲁婆子见月兰又这样,心里不由敲鼓,要不要把姑娘的变化告诉太太?月兰已经离开这里往黄娟那边去。刚走进黄娟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雨萱的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娟的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慢:“因为你要请教我,所以你要说请,这是基本礼仪知道吗?”月兰的脚步不由放慢一些,雨萱已经气鼓鼓地又问了:“可是,可是,你。”
黄娟面上笑容没变,望着雨萱:“可是什么?再怎么可是我也是你后母,是你长辈,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也要对我礼貌,这才是有教养的人。”雨萱的小眉头又皱起:“十恶不赦,什么叫十恶不赦?”黄娟勾唇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雨萱语塞,之后才道:“你如果不教我,我就去告诉祖母,说你不肯教我。”黄娟轻笑:“好啊,你去告诉你祖母,到那时你祖母问起,我就说你毫无礼貌,请教别人还横冲直撞的。姐儿,你想那时是听到人家说你不肯为你在地下的娘争气呢?还是会听到别人说我这个继母做的不对?”
不行,自己一定要为在地下的娘争气,雨萱倔强地想,黄娟拿起一副针线做起来,看也不看雨萱一眼,月兰站在门边瞧着这一幕,心里不由惊叹,竟还有这样教孩子的。不过想想也是,雨萱性格倔强,对黄娟又带有敌意,若要软语劝着,只怕雨萱还不肯学。
黄娟已经看见月兰过来,起身迎她坐下,两人又在那说针线该怎么做。雨萱在那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虽然脸上还带着不悦之色,但还是上前对黄娟道:“请母亲教我针线。”
黄娟正和月兰看着一副牡丹花的样子,像没听到一样,雨萱从没受过这样冷落,眼里已经有泪出来,倔强地不肯让泪流下,声音更恭敬地道:“女儿请母亲教导针线。”黄娟唇边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放下针线道:“这才是有礼貌的孩子。”
说着黄娟从抽屉里拿出一小个针线包:“这个以后就归你了,初学针线也不用学什么花样,先学穿针。”雨萱接过针线包,恭恭敬敬地谢过,这才打开针线包看起来,几根针几束线还有几块零碎布头。
月兰已经笑了:“这倒和当年娘为我准备的针线包差不多,那时娘的身子骨还好,常和我说……”说了一句月兰就停下口,也就在那时候不久,自己的娘就常说身子不好,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是大嫂快进门的时候。当时到底生了什么事,让娘开始装病?
月兰皱眉细想,黄娟已经轻轻拍下她的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月兰轻轻一笑:“只是在想当年我还没雨萱高呢,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说着月兰用手轻轻按一下眉心,大嫂过门,很快爹也病了,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惶恐,娘生病不说,爹也病了。
后来就是什么,月兰觉得自己快想出来了,可是总缺了那最关键的一点,娘到底为什么要装病,而且一装就是这么多年。黄娟见月兰的脸色吓了一跳,用手摇着她的手:“小姑,要真有些不舒服就先歇着吧。”
月兰深深吸一口气才笑道:“没什么的,只怕是今日起早了,现在有些晕。嫂嫂我先回去了。”黄娟起身送她,一边的雨萱也起身:“小姑姑,我也跟你去,在你那里也能学针线。”说着雨萱还有些得意地瞧向黄娟,黄娟对她笑一笑,雨萱欢欢喜喜地牵了月兰的手就走了。
老林到下午时分才到,先对黄娟说过恭喜,就开始说起她知道的那些合适的人家,黄娟听了几家,和老林约好三天后带着那些孩子过来给黄娟细挑挑,老林也就告辞。
汪太太听到黄娟要买丫鬟的消息,那双手顿时有些怒地抖起来:“好,好,我倒要看看她要糟蹋多少银子?”鲁婆子知道汪太太在盛怒中,只得小声道:“按理,也该给姑娘备一个陪嫁丫鬟,姑娘现在身边那个,都已十九了,一心盼着姑娘出嫁后她好出门嫁人,哪愿意跟着姑娘嫁出去。”
汪太太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这是该当的,可是为何雨萱那里也要买丫鬟,这么大的孩子,本就只该用奶妈妈的。”汪太太愤怒,鲁婆子也不高兴,原本都已挑好几个人,只等黄娟要给雨萱挑奶妈妈就把人荐上去。哪晓得黄娟竟直接买丫鬟,这种后来买来的小丫鬟,想都不用想会对谁忠心。
汪太太想的却还多了一层,汪家的产业,她全都看成自己儿子的,现在有人要花这份产业的银子,她怎么甘心?只是黄娟说的理由很充分,她想反对也无从反对起,一想到这,汪太太是真的头疼了。用手按住脑袋:“哎,我头疼的厉害,你快来给我按按。”
鲁婆子还在奇怪为何只有自己和她在时还生病,一听这话就慌神,忙上前给她按着头,可是并不起什么作用。鲁婆子急了,急忙走到外面喊丫鬟去请医。
丫鬟见鲁婆子慌了手脚,急忙去请黄娟,黄娟听到婆婆病了,自然要过来,换衣衫时倒不由说了句:“不是婆婆那常备药丸吗?怎么那药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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